陸景寒手裏拿了件風衣,披在她肩頭。

氣息溫暖靠近,他湊在她耳邊喃喃著問:“冷不冷?”

慕桐隻盯著外麵的秋雨,“我不冷,我就是怕……過幾天會很冷。”

“不會,我會暖著你。”

她凝住他的臉,再過幾天,他就暖不到她了。

可他,不知道。

她走了,他會不會發了瘋的找她?

可沒有辦法的,她要給他生小猴子。

他不會允許的,他不會允許她拿自己剩餘不多的生命,去賭注這場沒有完勝把握的賭局。

陸景寒攏緊她身上的風衣,窗外秋雨瑟瑟,敲擊著玻璃,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冰涼的小手,被他緊緊裹在幹燥溫暖的大掌裏。

這幾天,陰雨綿綿,一直沒斷。

“景寒,你說,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都好幾天沒看見太陽了。”

陸景寒有查過天氣預報,“下周一天會晴,到時候我帶你出去騎單車好不好?”

慕桐虛虛弱弱的靠在他懷裏,“那你騎,我沒有力氣,騎不動。”

陸景寒吻了吻她的額頭,聲音裏壓著一種低迷,“不要你用力氣,你就坐在單車上享受陽光就行。”

慕桐忽然仰起小臉看他,眼底壓抑著一種沉痛。

可下周一,她就不在他身邊了,蘇醫生給她安排好了,這周五,離開南城。

她有些小抱怨道:“為什麼周三周四不天晴呢?”

小手按上蒙了一層薄薄霧氣的窗戶,小臉上全是失落。

陸景寒從背後深深擁住她,長長的歎息了一聲,“不急,還有時間。”

她側頭,看見他含著寵溺的溫柔目光,將他的大掌,拉到自己小腹上。

——景寒,你感覺到小猴子在裏麵了嗎?

陸景寒渾然不知,隻撫了撫她的小腹,對她淡淡的笑。

全然沒有意識到,她這個舉動的意思。

慕桐便也跟著莞爾,告訴他說:“景寒,這幾天我腦海裏,好像閃現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嗯?”

“關於我們以前的事情。”

陸景寒絲毫沒有喜悅感,而是一種更深的恐懼。

怕這種現象,是回光返照。

慕桐仿佛沉醉在過往的零碎片段裏,僅僅隻是幾個小小的片段而已,她卻反複回味了很久很久。

她扭頭,吻他一下,“我好像記起,我們在巴山那個的雨夜。”

陸景寒埋進她脖頸裏,朗笑了一聲,“記起什麼?記起我逼你給我洗內庫?”

慕桐目光柔和,直直的盯著他:“我還想起,你給我的紫色貝殼,可是大概在出車禍的時候,不小心丟了。”

陸景寒忽然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慕桐一看,是塊紅色的溫潤的雨花石,輪廓被摩挲的已經模糊,她狐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卻說:“這是你撿的雨花石,命令我要當個寶貝一樣的留著。”

“可我不記得了。”

她小小的身子,在他雙臂裏桎梏著。

陸景寒低下身子去,輕輕壓在她肩頭,和她平視著說話。

“我一帶,就是兩年。”

慕桐仔細的看了看那雨花石,輪廓大概是被他摩挲的圓滑了。

這七百二十多個夜裏,在她不在的時候,他是不是常常拿出來看?

慕桐忍不住的癟了癟小嘴,眼眶酸澀,“那你以後也要好好留在身邊。”

陸景寒掌心裏,緊緊攥著那雨花石。

慕桐忽然想起什麼,小手拽了拽他的袖子道:“景寒,我想看看小飯桶,你叫人把小飯桶送過來。”

陸景寒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蹙眉道:“怎麼會忽然想起那狗崽子?把寵物帶來醫院,蘇眠可能會炸毛。”

慕桐又晃了晃他的袖子,“那我們偷偷的,不要被蘇醫生發現。”

————

慕桐開口說要看小飯桶後,當天傍晚,陸景寒便讓燕嫂把它帶到了醫院。

還帶了很多狗糧來,慕桐坐在床邊,手裏拿著狗糧丟給小飯桶吃。

病房的門,被陸景寒關上。

把寵物帶到醫院來,總是不好的。

小女孩晃著兩條小短腿,時不時丟了狗糧,認真又專注的喂食。

那小飯桶的大胃終於被喂飽了,嗚嗚了兩聲,撒嬌的拱了過來,蹭了蹭慕桐的腿。

慕桐穿了長褲,就算它身上有髒,也不會感染到。

陸景寒站在她身邊來,慕桐便順從的靠到他腰間,默默的看著小飯桶道:“景寒,以後你要好好照顧小飯桶,不能嫌棄它。”

“小飯桶是你撿來的,現在你回來了,你自己照顧。”

慕桐一愣,他的口氣可真霸道。

可她知道,他話裏的意思。

小飯桶還算乖,很聽慕桐的話,慕桐讓它不要瞎跑,它果然在病房一邊的地毯上就躺在那兒,胖墩墩的小懶狗就一動不動,嗚嗚兩聲開始休息了。

慕桐拽了拽陸景寒的衣袖,“景寒你看,它這麼乖,你還嫌棄它。”

陸景寒眸光深邃,“除了你,我誰都嫌棄。”

慕桐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奇特的表白方式。

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你豈不是以後連我們的寶寶也要嫌棄了?”

“你不在的話,我就狠狠嫌棄他。所以慕桐,不要不在。”

他那語氣,也絕對不是玩笑,是一種很認真的口氣,認真的,讓她心裏像堵了東西一樣,再也沒法子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