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你是夏夏啊……”
蕭清含著漣漣的淚水,直直的凝視著慕桐。
慕桐忽然沒有再和蕭清談下去的欲望和勇氣,她作勢就要起身,“蕭醫師,你在胡說什麼……?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的身子剛要邁出,便被蕭清一把拉住腕子,蕭清坐在椅子上,仰著滿臉的淚痕道:“夏夏,你是媽媽的夏夏啊……你怎麼會叫慕桐,你不叫慕桐啊!”
慕桐的手,在蕭清手掌心裏拚命掙紮著,用盡了所有力氣,她咬著唇絲毫不信她,“你騙人……蕭醫師,你再這樣的話,我真的會叫景寒辭掉你……”
她不想再和蕭清再待上一秒鍾,這感覺,仿佛窒息住。
蕭清緊緊攥住她的手,“你連媽媽都不要了嗎?夏夏……我是媽媽啊……”
慕桐紅著雙眼瞪住她:“就算你是我媽媽,可你怎麼配?是你不要我的……是你不要我在先……”
現在,她回來又是做什麼?十八年來的良心發現嗎?她不是小寵物,他們不需要的時候,就隨便丟棄,需要的時候,還指望她能夠一如既往的原諒他們。
他們不是別人,是她的親生父母啊!
天底下,到底有多少父母同他們一般這樣狠心的?
“夏夏你聽媽媽解釋!媽媽不是不要你!媽媽沒有丟掉你!”
慕桐一把揮開她的桎梏,仿佛情緒的某個爆發點,雙手捂住耳朵,眼淚奪眶而出:“好了我不要聽你解釋!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你這個被你曾經拋棄的女兒!”
蕭清不敢再上去,可又按捺不住,抹著眼淚,胸腔都在起伏著:“誰說媽媽拋棄你的!是不是陸國申!媽媽怎麼可能拋棄你!是陸國申當年把你從媽媽身邊搶走的!我十月懷胎,剛生下你,你是我肚子裏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怎麼可能把你丟掉……夏夏……”
慕桐的心,咯噔一下,“你在說什麼?你怎麼知道爺爺的名字?”
又為什麼說,是爺爺把她從她身邊搶走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蕭清上來,一把握住她的雙手,“夏夏,你聽媽媽解釋,媽媽真的沒有拋棄你,是陸國申……陸國申他把你從我身邊搶走的!他不僅搶走你,還逼死了你爸爸,你叫童夏,你怎麼會是慕桐!”
慕桐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唇瓣囁嚅著,身子虛虛的往後退:“你在胡說什麼……爺爺怎麼可能?爺爺那麼疼我……怎麼可能?”
“陸國申疼你寵你不過是因為受不了良心的譴責!當年他截斷你爸爸所有的後路,逼得生源地產倒閉!夏夏,你一直被陸國申蒙在鼓裏!陸國申還騙你,你是他撿來的,要你對他感恩戴德!夏夏,這麼多年,是媽媽沒用,沒能早點來認你……”
慕桐嘲諷的笑著,雙眼空洞的無神,“你在說什麼……我什麼都聽不懂……你走開……你不要以為胡亂編造一個故事就可以騙我……”
她一直往後退,那身後便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池塘,沒有邊緣的遮攔,她的腳步,堪堪抵在了那裏。
蕭清嚇住了,臉色慘白,“夏夏,媽媽不逼你,你快到媽媽身邊來,後麵危險!你快來,媽媽不逼你,你不要站在那麼危險的地方!”
慕桐的眼淚,崩塌。
“不……你說的都不是真的……你在騙我……你為什麼要這樣?你到底和陸家有什麼恩怨?我不信你……不信你!”
她的步子,還在往後倒退著,那腳後跟,便到了池塘邊緣上。
蕭清急道:“夏夏你趕快過來!媽媽不逼你!你別站在那麼危險的地方!”
她絕望的,往後退了一步,臉上淚水模糊:“是你拋棄了我……你不要胡說……是你拋棄了我……啊——!”
“夏夏!”
世界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那水底什麼聲音都沒有,靜的,連自己的心跳聲也聽不見。
她沉浮在水裏,意識在逐漸失去。
——你怎麼可能……是我媽媽?
……
臥室裏,忙亂成一片,慕桐渾身濕透躺在床上,一旁的傭人熱水一盆接著一盆,熱毛巾一塊接著一塊。
燕嫂已經打電話通知了陸景寒,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家庭醫生也叫了,還在來的路上。
蕭清守在她身邊,緊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夏夏,媽媽給你把濕衣服脫掉好不好?”
蕭清正在動手,慕桐便像個毛毛蟲一般,將自己迅速裹緊,“不要……冷……冷……”
“脫掉就不冷了,夏夏乖,不脫的話,會生病……”
慕桐慘白著小臉,意識模糊,拚命搖著濕漉漉的小腦袋,“不要……不要……”
蕭清不忍心,隻紅了眼,用熱毛巾幫她擦著脖子和手。
燕嫂端了熱水進來,“濕衣服不脫不行,蕭醫師,我們兩個把小小姐弄到浴室去,浴室裏我放了熱水,讓她在裏麵泡著,這樣下去,鐵定會生病!”
蕭清和燕嫂正準備把床上的小人抱到浴室去,陸景寒便大步從臥室外麵進來,肅殺挺拔的身影,帶著不容忽略的氣勢,讓所有人為之一震。
燕嫂和傭人主動讓開,齊聲:“先生。”
男人的目光連微微的閃爍和移動都沒有,堅定如磐石,他的眸光,一直落在床上的小人身上。
陸景寒單膝跪在地板上,伏到床邊上,大掌,落在慕桐額頭上。
熱。
他薄唇緊緊抿著,聲音嚴肅而凜冽,“醫生呢?”
“正在來的路上。”
陸景寒盯著慕桐身上濕透的衣服,眉頭緊蹙:“濕衣服怎麼不給太太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