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看看樓上,又看看了她受傷的膝蓋,眼眶還紅著,卻是說:“我扶你上去。”

慕桐也沒拒絕,隻被蕭清扶著上樓。

到了臥室裏,蕭清便看見潔白的大床上,床頭掛著一張巨大的婚紗照。

蕭清神色微怔。

慕桐拍了拍床沿,“蕭醫師,你隨便坐。景寒不在家,你隨便坐。”

慕桐笑眯眯的,性格很好。

蕭清隻喜愛的看著她,原來她的女兒……性格這麼好,這麼開朗活潑。

“他……陸先生對你好嗎?”

蕭清忍不住問。

慕桐沒有遲疑的點頭,“好,景寒對我最好了。”

蕭清亦是點頭,一時無話。

她知道她是白問的,隻是這幾日,明眼人都能看出,陸景寒對她是極好的。

蕭清握住她的小手,期待的說:“慕桐,你把你的畫,給我看看,好嗎?”

“好啊,不過畫的不是很好啊,蕭醫師你不要笑我啊。”

她起身,要去拿。

蕭清一把拉住她,“你膝蓋受傷了,不方便,你告訴我在哪裏,我去拿。”

慕桐甜甜的對她笑了下,小手指著那櫃子,“我以前都亂丟的,景寒幫我把畫稿,都收拾在了那個櫃子裏,都在裏麵的。”

蕭清走到她手指的地方,蹲下去,打開櫃子,裏麵有很多畫紙。

蕭清隨意拿出來了一疊,重新坐回她身邊,一張張的翻閱。

一麵看,一麵誇著她:“畫的很好啊,慕桐,你真是個好姑娘。”

慕桐被她誇得有點不好意思,“其實學了的話,都能畫成這個樣子的……”

蕭清忽然翻著翻著,翻到了一張不是珠寶設計的畫紙,她微微一愣,盯著上麵的畫麵,幾乎要看破一個洞來一般。

慕桐狐疑,小腦袋湊過去看,“蕭醫師,你在看什麼呀?”

慕桐也微微愣住,伸手,想要搶過來,可忽然,動作又頓住,苦笑了下。

蕭清心裏鑽痛,如同利刃刺中,她眼眶酸澀,抿著唇問:“你的爸媽呢?你想他們是嗎?”

那畫上,畫的是一家三口,中間被牽著的小人,很明顯的,畫的是她自己。

慕桐微微垂臉,小聲嘟囔著:“奇怪,明明是好久之前的畫了,景寒怎麼還留著?”

從蕭清的角度看去,小女孩側臉上,全是掩蓋不住的落寞和難過。

“慕桐……你想他們是不是?”

慕桐扯了扯唇角,輕輕的搖頭,“想又能怎麼樣?他們在我還沒滿月的時候,就把我丟在大雪夜裏,他們根本不愛我,我想他們有什麼意思?要不是爺爺把我撿回來,我可能早就凍死了。”

“不是的。天下哪個父母都不會拋棄自己的孩子的!”

“你又不是他們,你怎麼會知道?你這麼愛你的女兒,你自然不會明白我那狠心的爸媽的……”

蕭清忍不住捂住嘴巴,眼淚,悄悄的滑落。

——夏夏,我的夏夏,媽媽不是故意的。

慕桐把畫卷起來,收好。

慕桐純澈的眸子,緊緊盯著蕭清,像是要盯破她的眼底一般,默默地道:“蕭醫師,好奇怪,我感覺你好像我媽,燕嫂說我們長得像,其實我們根本就不是母女,不是嗎?”

蕭清亦是緊緊的盯著她,那眼底的神色太過複雜,千變萬化間,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難言難以開口。

慕桐盯的她心口刺痛,她終是撇過臉,淡淡的道:“不是,我們不是母女……”

——夏夏,現在媽媽還不能認你,對不起,對不起……

慕桐吸了吸鼻子,笑著流淚,“我就知道不是。”

蕭清起身,匆忙背過身去,捂著嘴巴說:“慕桐,我下去陪燕嫂買菜,中午晚上你想吃什麼?”

慕桐倦倦的,“你叫燕嫂隨便做點就好了,晚上我和景寒都要回爺爺那裏吃飯。”

爺爺?陸國申嗎?

“哦,這樣啊,那你們今晚回來嗎?”

慕桐盯著她纖細的背影,一字一句的說:“不知道,我聽景寒的。”

蕭清匆匆快步離開。

而坐在床沿上的慕桐,眼淚落了下來,盯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

你真的是我媽媽嗎?可你,為什麼拋棄我,又要來找我?卻不認她?

你真的是嗎?蕭醫師……

——

陸景寒從公司回來後,上了樓,準備接她去陸家吃飯。

一開門,就看見那小小的人兒,側對著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陸景寒走過去,身子俯下來,手臂支在一邊,探過臉去瞧他的小妻子。

慕桐沒睡,睜著眼,看著窗外的晚霞。

陸景寒循著她的目光,也看了一眼窗外,沒什麼特別的景色。

“誰欺負你了?”

瞧她悶悶不樂的樣子,像是有莫大的心事一般。

慕桐隻輕輕的搖頭,不說話,目光,從窗外收回來,小臉側過來,瞧著他的黑眸。

不答話,隻問他:“我們是不是要去爺爺那裏吃飯了?”

小手,纏上他的脖子。

“但在那之前,你得告訴我一件事。”

陸景寒伸手,將她撈進懷裏。

慕桐坐在他大腿上,皺著眉心問:“什麼事?”

“誰惹你了?在床上躺了一天?就這麼發著呆?”

慕桐抿唇,斂下水眸,果凍般的粉嫩的唇,微微翕張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