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桐送完陸景寒,剛回了屋子,手機便響了。
拿起一看,居然是……城川的來電。
那一瞬的難受,驀地湧上心頭,咬了咬唇,背負了很重的心情去接。
那邊的城川,口齒模糊,那邊的環境,也很嘈雜,他難道,現在人又在酒吧鬼混嗎?
她有些擔心,急急地說:“城川,你在哪裏?怎麼這麼多天都不回家?”
那頭的城川,帶著醉意的冷笑:“家?那個家有什麼好回的?”
他的聲音明明帶著毫無情緒的冰冷,她的心,卻微微一動,輕易心疼了。
小時候,他不知道有幾次把泥土和雪球塞進她脖子裏,害的她經常哭,就是那麼調皮搗蛋的小孩,她也見過,城川坐在院子後麵的大槐花樹下哭,他抽抽噎噎的喊著爸媽。
所以從慕桐第一次見到城川躲在大槐花樹下哭的時候,她就知道,原來城川的心,很軟,柔軟的需要用刺蝟一般的堅硬外殼去保護,他不敢將柔軟表現出來,因為太害怕受傷。
她和城川,都沒有父母,她從出生開始就被拋棄,而城川不是,他曾享受了父母十一年的寵溺,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城川比她更痛苦。
最令人絕望的,不是從未得到,而是得到後,在你不經意之間,忽然失去。
那邊電話裏,支支吾吾的沙啞聲:“爸媽走了……你走了……回去那個家做什麼……我沒有家……喵喵……我沒有家了。”
慕桐熱了眼眶,她吸了下鼻子有些迫切的問:“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城川對她來說,是一個不成熟的大哥哥,是親人,同樣不能被割舍的存在。
況且,是她對不起他在先,她原本以為,就算沒有愛情,也會一直一直和城川這樣打打鬧鬧下去,和他結婚,成為他的新娘,相互扶持到老。
和城川,她是想過到老的。
和陸景寒,她沒有想過,隻是不敢奢望。
前者,愛情可以大無畏的有無;而後者,不能。
城川在電話那邊刺激她,嘲諷她——
“你來接我?你不是和二叔結婚了嗎?你來接我?以什麼樣的身份?我未來媳婦兒的身份?還是我妹妹的身份?你別逗了……”
他話語裏,深深的嘲諷著,又像是在自嘲著。
慕桐紅了眼眶,捂了捂嘴,難受的說:“你別這樣,我真的很擔心你啊……”
他上次喝醉酒,喝到酒精中毒進醫院洗胃,他那個胃,被他折磨的還能用嗎?
酒吧裏的陸城川,聽見那細細軟軟的聲音——
我擔心你啊……
他的手臂,喪氣的垂了下來,好像在縱容著自己最後一次的犯賤。
他張了張嘴,居然……順利的報出了地址。
他想,他是很想見她的,至少,那口是心非的心窩子裏,是這麼想的。
慕桐打了個車,便匆匆趕到陸城川所說的酒吧。
她進去的時候,有些怕,這是她第二次來酒吧,裏麵嘈雜的聲音和五顏六色的光線,依舊讓她極度不適應。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陸城川所說的包間位置,敲了敲門,進去。
裏麵的城川,正左擁右抱,嘴裏喝著漂亮妖嬈的小姐遞過來的酒。
他臉上,衣服上,有不少紅唇印。
慕桐微微臉熱,撇開臉,再度抬頭對他說:“城川,回家吧,爺爺很擔心你。”
他渾然不聽,依舊和那幾個小姐嬉戲著。
慕桐心裏難受極了,喘了口氣,再接再厲的說:“你別喝了,又想喝進醫院裏嗎?”
陸城川微微頓住,羞辱她:“你是我什麼人?至於這麼像管家婆一樣管著我嗎?你管好我二叔就夠了不是麼?”
她抿著嘴,眉心蹙的很深。
眼底,泛著水光。
陸城川清晰的看見,他懊惱了一下,不知是罵自己把她給找來又這麼嘲弄她,還是對她擺臉色,連他自己都分不清。
那幾個小姐,順著陸城川的話趕鴨子上架,尖細的聲音一樣羞辱她。
“就是,這位小姐,你又是城川少爺的什麼人呐?沒事兒別找事兒!”
“看你一個小丫頭,難不成想進來搶生意?外頭男人多的是,別來搶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