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沙洲縣、三郎鄉、漁灣行政村、魏屋自然村。
一輛郵政自行車平平常常地騎進魏屋村中,身高腿長的郵遞員麵帶苦色,不時抬手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這鬼天氣太熱了,今天又是豔陽高照,曬得他了無生趣,但為了生活,還得繼續這份工作。
進村後,他問了幾個人,停了幾次車,送了兩份信出去。
“哎!小昂尼,魏春蘭家在哪兒?你曉得不?”
將第二封信交給一個小男孩的時候,郵遞員同誌抹著額頭的汗水,順口問這小男孩。
入鄉隨俗。
“小昂尼”,就是三郎鄉這邊對小男孩的稱呼。
要是小女孩的話,一般會喊“丫頭”,但發音會很奇怪,漢語拚音都打不出來的那種。
小昂尼抬頭看他一眼,隨手一指十幾戶之外的一戶紅磚屋,“那裏啊!就那裏!”
郵遞員順著小男孩的手指方向望了眼,道了句謝,跨上自行車就去了。
魏秋菊不耐煩地坐在大門口剝著毛豆,這是她每年暑假最討厭的活,她做菜不好吃,而姐姐魏春蘭指甲薄,按本地的說法,叫“水指甲”,又薄又軟,剝毛豆的話,要不了多久,指甲就會撕裂。
於是,早在12歲那年,父母把農忙期間做法的活交給她們姐妹之後,她們倆就做了分工。
姐姐魏春蘭負責做菜、煮飯。
但擇菜、剝豆這些活,就由她魏秋菊做。
可,她耐心不好。
讓她一坐就是半個小時,甚至一兩個小時,專心擇菜、剝豆,那真是要了她的親命。
所以,擇菜的活,她一般都會拉上姐姐魏春蘭一起,至於當年的約定?都是親姐妹,約定什麼的,在親情麵前,算啥呀?
好在姐姐魏春蘭性子軟,慢慢也就默認了這種改變。
但剝毛豆這種活,魏春蘭就算想幫也幫不了幾次,一般剝一兩次之後,她的指甲就會撕裂,等指甲撕裂了,就算想剝,也剝不了了。
這不,這活就成了她魏秋菊的專屬活計。
偏偏每年暑假期間,天氣熱,地裏大部分蔬菜都種不好,就韭菜和毛豆長勢最好,成為真正的家常菜。
這麼說吧!
放假這些天,她每天都得剝毛豆。
一天沒落。
簡直酸爽。
想她一個體育特長生,在學校裏,沒事就擼鐵,再不濟也是狂奔在學校操場上,做一個風一樣的女子。
回家卻天天枯坐在門口,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剝毛豆……
她恨毛豆!
就在這時,郵政的自行車在她家門前停下,鈴鐺響了兩聲,將她目光吸引過去後,騎在自行車上的郵遞員擠出一抹笑容,問:“哎,這裏是魏春蘭家嗎?”
魏秋菊皺眉,看了看他自行車大杠上掛的綠色布袋,“對!有我家信?”
快遞員舒了口氣,點頭,一邊下車,一邊說:“對!有你家一封信,對了,你是魏春蘭嗎?”
魏秋菊放下手裏的豆稈,拍了拍手,起身大步走過去,“對,我就是!誰給我寄的信?”
她神色疑惑。
雖然她不是姐姐魏春蘭,但她和姐姐在一起上大學,平時生活裏,也多在一起,一時間,她真想不到這個暑假,誰會給魏春蘭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