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來的?”
徐同道問徐同林。
因為他記得徐同林就是替他爸上圩的第一晚上,跌進江裏淹死的。
起淹死這件事,徐同道就挺無奈。
他們徐家村靠近幾十裏長的西河,村裏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基本上都從就學會遊泳了。
比如他自己,8歲就學會了。
可徐同林這家夥卻一直學不會,每次一起下河去玩,這家夥總是和女孩子一起待在淺水區,每年夏都泡在水裏,卻一直沒學會遊泳。
“我上午就來了,換我爸回家的,有人找我爸做事,嘿嘿,就讓我來這裏混日子了。”
徐同林攬著徐同道肩膀,一邊往前走,一邊大咧咧地著。
他爸是個瓦匠,偶爾會有人找去做事,能掙到錢,所以,他爸讓徐同林來圩上,徐同道完全能理解。
畢竟上圩是義務,沒錢掙。
在鄉下,成年勞動力肯定是以掙錢為先的。
畢竟要養家。
但徐同道想:如果徐同林他爸知道徐同林這次上圩,會死,徐同林他爸肯定什麼也不會讓兒子來圩上。
“你累不累?從上午到現在……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家吧!讓你媽過來換你。”
徐同道試著向徐同林建議。
但徐同林嗬嗬笑著搖頭,“不用!反正在圩上也沒什麼事要幹,我就在這裏混幾,挺好的!嘿嘿,本來還有點無聊的,但現在你過來了,那不就好了嘛!嘿嘿……”
徐同道一時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勸他,隻好作罷,但心裏已經打定主意,今晚上他一定全程跟在徐同林身邊,隻要見到這子有危險,什麼也要救他一把。
……
等他跟著徐同林來到一個大院子裏,一眼就看見不少徐家村的人。
有些男人聚在一起抽煙聊,有些女人坐在一起,聊織毛線衣,或者納鞋底。
看見他和徐同林一起出現,不少人的目光都望過來。
多數人看他的目光,都帶著點異樣,上下打量、重新審視的那種感覺。
詢問、調侃的話也七嘴八舌地拋過來。
有男人問:“咦?道,你子也上圩了?我聽今你把金山給欺負了?嘿嘿,還聽你把徐恒兵那子給揍了?真的假的?你什麼時候吃了狠人屎嗎?”
另一個男人嗬嗬輕笑,道:“你話心點,心這孩子跟你拚命……”
一個婦人笑問:“道,你媽呢?怎麼讓你一個孩子上圩了?”
……
七嘴八舌的話,徐同道隻是目光平靜地掃過他們,一句也沒有接腔。
還是那句話:多年艱苦的日子,早就讓他養成沉默寡言的習慣,非必要,他不愛話。
他和徐同林走到屋簷下,找了塊地方,背靠著牆就那麼坐在地上,徐同林還在低聲詢問:“哎,道!你今真把徐恒兵那龜兒子給打了?嘿!你可以呀!那家夥平時跩的,要不是我怕打不過他,我早就削他了!”
徐同道淡淡笑了笑,“誰讓他搶我家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