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識本心,內中不定,則心會隨物轉;能了知自心,動靜一如,則萬象萬物都可隨心而轉。“一切唯心造”,若能本著清淨心來看一切,一切就都是淨土。所以《維摩詰經》說:“欲得淨土,當淨其心;隨其心淨,即佛土淨。”六祖曾對法達比丘開示:“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這是說誦經貴在明了經旨,心行體會,悟入自性,便能轉經功德而受用不盡,否則徒然口誦心不悟,誦念千百遍而反被經法機境所轉,愈自迷亂本心罷了!《楞嚴經》也說:“若能轉物,即同如來。”

“心如工畫師,能畫種種物。”民國初年,圓瑛法師在北京天壇講解《楞嚴經》,天天講“三界唯心,萬法唯識”,每天講兩小時,每講完一小時便休息十分鍾,休息時大家可以自由發問。當年的北京是個學者輻輳、名流輩出的文化大都會,當時在座聽講者中就有一位信奉唯物論的教授,他問:“你每天講‘三界唯心,萬法唯識’,我認為不合真理。我們講唯物的,一切都要拿出證據才可確信。你既然說一切唯心所現、唯識所變,那麼現在不要講理論,我要你用事實從心中變出一匹馬來!”圓瑛法師一聽:對方要自己像魔術一般事實上變出一匹馬來,這怎麼能呢?但他回答說:“你這個問題,我第二天會把答案掛在牌上,你要看我變馬,請你明天來看牌。”圓瑛法師當時並非胸有成竹,因此當天晚上整夜想不出也睡不著,一夕輾轉反側,直到天漸破曉、雞已嘶啼,忽然情急智生,疾呼侍者取牌來,當下揮毫:“趙子昂畫馬變馬,唯心乎?唯物乎?”

大畫家趙子昂擅長於畫馬,他為了畫一百匹馬天天研究馬的形態、動作、神情等。由於過度入神,有一天他睡眠中真魂出竅,變成一匹馬。他的夫人準備上床休息,一掀開帷帳,見床上赫然橫著一龐然大物,頓然嚇昏。夫人倒地的聲音驚醒了夢中的趙子昂,他忙把夫人扶起救醒。夫人一睜開眼,連呼:“不得了!床上有一匹馬啊!”趙子昂回顧床頭,心想:床上哪裏有馬?剛才明明是我在睡覺嘛!日後一想,才明白:一定是自己天天想馬,一切唯心,因此自己就變成一匹馬了。

所謂“物隨心轉”,趙子昂畫馬變馬這件事曆史上也記載著,圓瑛法師便引用這個故事拿去掛牌。侍者一看牌中所記,欣喜非常,直道:“我們的法師實在有大智能啊!”旁邊另一侍者卻說:“真僥幸!還好對方要求的是變馬,要是說變牛,又如何變得出呢?”圓瑛法師一聽,大聲道:“回來!回來!再把這話說一遍,須知畫馬既能變馬,畫牛又焉能不變牛呢?”

由上可知,世間一切皆可從心而變現,隻看我們的心是否由自己做主,是否能靜定不迷,是否能包容廣大而巨細靡遺,即連一微塵、一芥子也不以為小,縱是大千世界也不以為大。人們常對所愛者說:“你是我的心上人。”其實,不隻所愛者是我們的心上人,所有一切世上的人、一切世上的物,都應該是我們的心上人、心上物。

·佛光菜根譚·

人,要從愚癡迷夢中覺醒,才能認識生命的真諦;

人,要從向外貪求中回頭,才能找到內心的寶藏。

心內的般若

八指頭陀寄禪長老幼年沒有讀過書,一日過洞庭湖,在船頭上脫口而出一句妙詩“洞庭波送一僧來”,眾人皆驚歎。

這句詩不但有文學的韻味,而且富有禪機。寄禪長老沒有上過學,怎麼能作出這樣的好詩呢?這就是從心內而來的般若智能。心內的世界燦爛,多彩多姿,都是吾人開拓的,因為那本來都是我們的本性。心內的般若是我們的根本,心外的知識是我們的枝葉,根本有了,枝枝葉葉自然生長。我們過去忽略了自己心內的般若,忽略了根本,隻在枝末上探討,往往費了加倍的力量,收獲反而有限。心內的般若,就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能源,就是我們的本性。佛教講“眾生皆有佛性”,每一個人皆有成佛的可能;有成佛的“能”,這個“能”就是我們的本性。真正的能源,應該是我們心內的般若。科學家有了般若智能,發掘本性裏的能源,可以把人送到太空,送到月球;哲學家把自己本性的能源發掘出來,對宇宙人生可以做更深入的探討。任何一個學說,如果有特殊的成就,都必須要向自己心裏的能源探討。

什麼才是心內的般若?

其一,本有的佛性是我們心內的般若。佛陀在菩提樹下初成正覺,第一句話就發出他證悟後的宣言:“奇哉!奇哉!大地眾生皆有如來智能德相,隻因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如來的智能德相就是我們的佛性,也就是我們心內的般若。我們為什麼要懷珠作丐、有寶還窮呢?

其二,內證的真如是我們心內的般若。真如和佛性是異名同義,我們輪回生死,能夠萬劫千生,是靠我們有個真如。我們能離生死煩惱,也是靠我們的真如。真如好比一塊黃金,盡管你把它製成戒指、手環、耳墜、手表,但黃金的本質是不變的。吾人就靠這不變的真如,可以升華自己、淨化自己。

其三,無住的心境是我們心內的般若。《金剛經》說:“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因為吾人心有所住,所以心有所偏、心有所執。如那無住的心境,就是無限、無量、無邊、無盡。如果吾人有了無住般若,又何須斤斤計較蠅頭小利或人我是非呢?

其四,永恒的本體是我們心內的般若。世間的一切都是短暫而無常,唯有心內的般若才是我們永恒的本體,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找自己的根,找自己永恒的生命!找根,找永恒的生命,先要體證心內的般若,一通百徹,世間的知識就從自性般若中流出。

·佛光菜根譚·

一個人心量有多大,事業就有多大;

一個人心能容多少,成就就有多少。

心的主人

從前一個大富翁有四位夫人,他最寵愛年輕嬌美的四夫人。後來,富翁患了不治之症,臨終前他對四夫人說:“我平常對你最好,你陪我一同死好嗎?”四夫人驚叫道:“不!生時同在一起當然好,但死後在一起有什麼好呢?”

富翁又向三夫人要求,三夫人說:“我年紀還輕,以我的美貌還可以改嫁,怎能跟你一道死呢?”

富翁問二夫人,二夫人搖手說:“家務事一向是我在料理的,我總不能不顧家啊!”

富翁無可奈何,最後對大夫人說:“我過去對你太冷淡,我現在就要死了,一個人到陰曹地府非常孤單,你願意隨我一起去嗎?”大夫人極其莊重地回答:“嫁夫隨夫,我當然願意陪你一道去死,我永遠跟你在一起。”

這個故事中,富翁生前時刻離不開的四夫人可以喻指我們的身體。每個人都喜歡把身體裝飾得年輕美麗,但年輕美麗並無助於我們的未來。想要再嫁的三夫人就是喻指我們的財富,人一旦死後,所有的財富都會變成別人的。照顧家務的二夫人則是喻指曾經患難與共的親友,在我們即將去世時,這些親戚朋友在世間還有許多未完成的事,也因此,頂多隻能在送葬的行列中送上一程。而那一向不受重視的大夫人就是我們的心識,我們生前隻知道貪戀五欲、眷顧親朋、保養身體,而往往忽略了我們的心識。直到一期生命結束時什麼也不能帶走,能帶走的隻有我們的心識,所謂“萬般帶不去,隻有業隨身”就是這個意思。

我們的心不隻是這一生屬於我們,而是生生世世、永永遠遠都屬於我們,我們卻經常忽視它。明知身體頂多用幾十年而已,我們卻用盡各種方法來保護它。至於金錢的保有,盜賊可以搶劫我們的錢,水火可以吞噬我們的錢,不肖子孫也會揮霍我們的錢;錢財原本是五家所共有而非我們一己所私有,我們卻用種種方法來保有它,而不去愛惜遠比金錢更寶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