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開了。
丫頭綠心端著個托盤走進來，“少夫人，這是奴婢剛從灶房領的午飯。”
客祭之後，她就跟著林午優了。
說起來，這丫頭也才到唐府一個多月而已。
“說過多少次了，別叫我少夫人”。
綠心把托盤裏的食物依次拿出來，“這是公子的吩咐。”
“那就有外人的時候按他的吩咐叫，沒有外人，叫我阿優姐。”
綠心嚇了一跳，“奴婢還是叫您‘小姐’吧。”
“隨你了，不是少夫人就行。”
林午優對這丫頭還是很滿意的，雖然膽子小了點，有些瑟縮，但人很善良。
五天的相處，她基本上摸清了唐府的情況，以及自己是怎麼進來的。
先說唐府。
雖是照陽城的大戶，但紮根此地不過三年，產業涉及飯莊、驛站、酒館、茶樓等多處。因為後宅沒有夫人，所以一應歸管家管著。
倒是有一位老夫人，但在照陽旁的清穀縣，並不常來。
再說自己是怎麼進來的。
“未婚妻”一說，唐家人都知道的，這不過是唐毅的借口罷了，隻是沒想到，羅玲瓏肯做“小”。
總不能真的找個未婚妻來演戲吧？
“於是唐毅命人到外麵現殺了個‘容色秀麗’的女子回來，充當‘新鮮熱乎’的已逝未婚妻。這樣就可以借‘守靈三年’的由頭，過了此關。豈料，我太耐打了，竟然沒被打死……”主仆倆聊著聊著，說到這上麵來了。林午優還有些氣不過。
綠心總覺得哪裏不對，撓了撓頭，忽然意識到了，“小姐，不是這樣的。”
“怎麼不是這樣？北良不是有習俗嘛？從來都是婦為夫守靈，子女為考妣守孝，但也不乏那些情意深重的夫為緬懷愛人，主動選擇為妻子守靈的。若是未婚夫婦，但感情至深，也不妨礙。人家就是想守靈誰能阻攔？不過，唐毅這招夠損的，他是癡情名聲在外了，他是耗得起了，羅小姐可耗不起，三年過後就是老女，若那會兒還是進不了唐府，再想另嫁他處將更難……”
“但……這不是公子的錯。”綠心小聲嘟囔，不敢大聲。
其實林午優不知道，唐毅起初下的命令是：到城外的荒民屍體堆裏找個女屍回來冒充。剛好趕上荒年，城邊餓殍遍野，找個女子屍體還是很容易的。
左右讓太守府看著裏麵躺個死人就行。
卻沒想侍從洪生辦事不利，本意是想將事情做的完美一點，找個樣貌靈秀的女子打死抬回來，多多少少配得上自家公子的品貌，豈料使那麼大勁兒，林午優愣是沒死……
橫豎，梁子就這麼結下了，林午優打心眼裏認定，打暈她進來的罪魁禍首，就是唐毅。
“罷了，不說這些不痛快的了，今日的午飯吃什麼？”
看了眼飯食，林午優不由皺眉：清湯寡水的雞湯，湯裏的雞肉有三塊：兩塊雞骨頭，一塊雞屁股。
昨兒的排骨湯可還是上好的呢。今日就變了樣。
真是太不把人放在眼裏了。
綠心窘迫的垂下頭，“小姐，昨日以前灶房都是歸王婆管，今兒王婆帶著孫子出門了，所以劉媽接管，這湯……”
“王婆？就是你提到的，救了我的王婆？”
“恩，奴婢聽主院的丫頭說，當日洪生和老四、老五將您抬到王婆那，本意是讓她給化妝，王婆倒是沒說什麼，捯飭完提了一口：反正太守他們過來，也是要開館驗看的，就別把棺材封上了。”
“多虧王婆的這一句，否則真封上棺材，我不被打死，也會被悶死。”
經過了祭奠禮，府中的下人約莫都知道林午優是怎麼一回事了，因為負責出門找屍體的洪生和老四、老五被罰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