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我,眼神裏麵那種熟悉的東西一下子就籠罩住了我的雙眼,我急忙地移開自己的視線。她的臉頓時就紅了一下,隨即就咳嗽了兩聲,然後才輕聲地對我說道:“馮市長,想不到你這個當市長的也和我們常人一樣,也會孤獨。”

我不禁苦笑,“我本來就是一個常人。現在是市長,到時候組織上不讓我當這個市長了,那我就什麼都不是了。”

她點頭,“那,假如真的出現了那樣的情況,你還回去當你的醫生嗎?”

我搖頭道:“估計那時候已經當不了了。專業這東西,丟的時間太長了,想要重新撿起來也就沒有那麼容易了。技術會生疏,知識沒有得到更新,曾經的經驗也會變得沒有了。”

她歎息道:“那你幹嘛非得要當這個官?”

我頓時覺得她的問題有些孩子氣了,不禁就笑,“不是我非得要當這個官,是命運把我推到了這一步。就如同你,最開始的時候是真心喜歡音樂,所以辦了那個音樂吧。後來呢,你們三個人分開了,然後你又開了現在這家新的。當時你們三個人在最開始的時候不會想到你們會分開吧?更不會想到那誰……豆豆,會死於非命吧?這是什麼,這就是命運。還有就是,現在你覺得疲憊了,其實你這不是疲憊,是有了更高的夢想,這也是命運。命運這東西會推著你朝著你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而且讓你無法反抗。”

她輕聲地道:“你說得真好。”

我發現自己今天的話特別多,而且也很想說話。或許這是因為我的寂寞和孤獨需要得到發泄。我繼續地說道:“不過命運這東西也不可怕,順其自然就可以了。既然我們的未來是未知的,是不可捉摸的,那就順其自然好了。前麵的路如果是一帆風順的話,那我們就盡情地去享受那樣的生活,如果前麵是無盡的坎坷的話,那也隻能坦然麵對,一笑置之。因為很多事情總會擺在我們的麵前,那就是現實,無法改變的現實,因為我們的生活,我們的過去不能重來。”

她不語,眼睛在看著前麵的茶幾,神色漠然。

她的情況老主任曾經對我講過,現在,我倒是覺得是一次難得的開導她的機會。於是我繼續地說道:“小晨,也許有些話我不該說,但是我卻有覺得應該對你講一下,畢竟我是過來人,我經曆過好幾次親人的死亡。其實吧,我們每個人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每時每刻都在麵臨著死亡的威脅。我們每個人都會死去的,遲早而已。我的第一位妻子殺了人,後來在看守所裏麵自殺,我的第二位妻子在生孩子的時候出現昏迷,成了植物人,從此再也沒有醒來,一直到她最終死去。我父親因為肝癌而選擇了自殺,曾經那麼堅強的一個人,但是卻經受不住病痛的折磨,所以他選擇了那樣的方式。這些事情對於我來講當然是一次次沉重的打擊,但是我們卻必須去麵對,必須去承受。因為我們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下去,我們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是一種奇跡,所以我們必須珍惜自己的生命,必須好好地把自己的這一生走完。我們每天能夠快快樂樂地生活著,這才是對逝去的親人最好的安慰。你說是嗎小晨?”

這時候,我看見她已經流下了淚水。她微微地在點頭道:“嗯。”

我從身上摸出手絹來遞給她,“給。別哭,我最害怕看到女孩子哭了。現在是過年呢,哭了可不好,迷信的說法是現在哭了,這一年都會經常哭的。”

她燦然一笑,從我手上接過手絹去揩拭了眼淚,然後把手絹交還給我,同時又笑,“想不到你還會帶這樣的東西。”

我笑道:“習慣了,從大學的時候開始我就有了身上帶手絹的習慣。因為我覺得手絹比紙巾衛生,紙巾看上去很幹淨,其實裏麵的細菌多得很。”

她“噗嗤”一聲地笑,“我還以為你以前就是用這東西去給女孩子揩眼淚呢……對不起,我開玩笑的啊。馮市長,謝謝你,謝謝你剛才對我說的那些。”

我不以為意地道:“上大學的時候我可是沒有談過戀愛,後來讀研究生也沒談。其實吧,最開始我使用手絹是因為當時我有鼻炎……”

她不住地笑,“哎呀!你好惡心。你這手絹沒有揩過鼻涕吧?”

我頓時大笑,“沒有。你看我現在還像有鼻炎的樣子嗎?習慣成自然,從那以後,我就習慣隨時在身上帶手絹了。而且我也喜歡買手絹,用過的手絹也是自己親自去洗幹淨。”

她說:“有人說你們當醫生的大多有潔癖。我看你也有。”

我搖頭道:“還好吧,我不算有潔癖的人。”

正說著,忽然聽到外邊有人敲門,她快速地站了起來,“他們回來了。”

果然,她去打開門後,門口處出現的是老主任和他老伴,兩個人的手上提著菜。我急忙笑著對他們倆說道:“幹嘛還專門去買菜啊?多麻煩。隨便吃點就行。”

老主任笑道:“我想到這段時間你肯定天天大魚大肉,所以就去買點新鮮蔬菜來給你去去油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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