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百靈講得很透切,假如我真的要去揭穿這件事情的話,那麼接下來的情況就難以預料了。我的政治生命因此而結束,這倒不是最大的風險,最大的風險是我本人還有我家人的安全。

常百靈見我不說話,她隨即歎息著說道:“馮笑,你知道我為什麼還願意見你,而且也願意告訴你這些嗎?原因很簡單:我不是一個無情的人。

雖然我現在已經意識到自己曾經不應該和你犯下那樣的錯誤了,但是你畢竟是我這一生中的第二個男人,畢竟你曾經給予過我那麼的快樂,這些我都記得。

不過我給你講啊,這件事情最好是到此為止,你不要對任何人講你來找我問過這件事情。作為我們這種級別的人來講,知道了這樣的事情就必須去管,這是組織上,也是老百姓要求我們這樣做的。但是我們能夠去管嗎?不能,因為我們不敢去管,也管不了。

可是一旦有人知道了我們明明清楚這件事情的後果但是卻又沒有去管的話,那就是失職,我們就會被處分甚至被免職。現在的事情就是這樣。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剛才的這些話。”

我當然明白和理解她的意思。其實我們都麵臨著一個怪圈——對這樣的事情,我們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裝糊塗,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對於這件事情來講,我卻不能裝糊塗,因為我在此之前就已經非常糊塗地向榮書記提出來了。

此時,我忽然地意識到了一點:或許榮書記也意識到她自己麵臨到了這樣的一個怪圈問題了,所以她才會在和我通話之後緊接著給我打了那樣的一個電話。而且,她並不希望我出事情,因為那天方書記對我的態度她看到真真的,而且她也明白我的背後還有黃省長和林育。

因此,她才讓我把這件事情交辦給吳市長。也就是說,她的目的就是讓我把這件麻煩的事情拋到吳市長那裏去。

這樣一來的話,我們就解脫了。首先,我們管了,因為我們都在關注此事,其次還指示我們的常務副市長派人暗中去查這件事情。一旦到時候真的出了問題的話,我們怎麼的都能夠推卸自己的責任。

現在看來,榮書記這個人真的很厲害。而我,卻真的很傻。

此時我還忽然地想起來了,當時吳市長在電話裏麵似乎也很猶豫,但是我對他講這是榮書記的意見之後他才沒有說什麼了,也許他也意識到了這件事情裏麵所隱藏著的巨大風險。

他一定會想辦法化解的,但是或許他會因此對我產生隔閡。畢竟這樣的事情會給他一種感覺:這是我把他在朝火坑裏麵推。

當然,也許他到目前為止還什麼都沒有意識到,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了。不過剛才常百靈的話很明顯是對的:在這件事情上從此難得糊塗才是最好的辦法。

可是,我內心裏麵的內疚感卻頓時開始作怪。我想了想後對她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畢竟是一市之長啊,如果真的不管這件事情的話,今後讓我如何去麵對那些市民?對,他們可能不會知道我是因為害怕才沒有去管這件事情,但是我的良心肯定會因此一輩子受到自己的譴責。”

她看著我,“都什麼年代了?你還這樣去想問題?剛才我都對你講過了,這件事情你要去做可以,但是你必須要有承擔那些風險的準備,假如你沒有那樣的準備,那就什麼都不要去做。當然,假如你有了那樣的準備,那就去做,去承受最後的各種後果。說到底,就是你要有能夠做悲情人物的勇氣,馮笑,你知道什麼是悲情人物嗎?我告訴你,悲情人物是自己把自己當成英雄,但是在別人眼裏卻是失敗者,甚至被別人痛恨。明朝末年的袁崇煥你知道吧?他就是標準的悲情人物。馮笑,我問你,你願意做他那樣的人和事嗎?你有那樣的勇氣嗎?”

我頓時就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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