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性就是道德。宗教決定了文化,文化決定了民族的性格,民族的性格決定了民族的命運。中國文化教育我們‘人之初,性本善’。
西方的宗教正好相反,它認為人生下來是惡的,人的本性也是惡的。因此,他要限製你,反思你。西方文化認為,人是有原罪的,人心是黑暗的。這個世界最黑暗的東西在哪裏呢?最黑暗的東西在人的心中。
每個人的心靈中都有非常肮髒的一麵。西方文化把這個剖露出來,展示出來,批判它,控製它。東方文化是把它包起來,養著它。西方的教堂有懺悔室。進了教堂之後,就把心靈的東西向神述說。把醜陋和肮髒的東西向神訴說了,他就輕鬆了。他的心靈得到了淨化。
我在美國時曾在教堂外坐了一整天,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情景:人們總是愁眉苦臉地進去,神情輕鬆地出來。後來我才漸漸了解了其中的奧秘。久而久之,他就變成了一個健康的人,心態和心靈特別健全的人。”
我急忙地道:“我們不要談製度的問題。”
她笑道:“那好吧,我們繼續談宗教……中國廟宇裏麵的神才是神。你看那些神的形象:大腹便便,無憂無慮,嘻皮笑臉,享受著人間煙火。個個吃得腦肥腸滿。西方人進教堂是為了懺悔,中國人進廟是為了賄賂。不是嗎?因為要辦成某件事,向神祈禱,用錢買了香點上,或放上瓜果之類我們人間吃的供品,默默許願。這不是賄賂是什麼?
西方人進教堂是為了解脫精神上的苦難。中國人進廟宇是為了解決實際生活中的苦難。西方宗教的神在受苦,人民不受苦;東方宗教的神在享樂,人民在受苦。西方的教堂總是建在城市中心,與民親近。中國的廟宇總是建在深山老林中,與民疏遠。”
我頓時默然,頓時歎息。因為她講的確實是事實。
她繼續地在說道:“中國人基本是個沒有信仰的民族。沒有信仰,不是指沒有信仰的形式,恰恰相反,中國人信的東西最雜,包括什麼氣功大師都信。什麼都信,恰恰就是什麼都不信。
中國人心中沒有永恒的神的位置,再說深一點,就是沒有終極性的文化精神追求。這種人是不會把自己的關心範圍擴大到家庭、甚至個人以外的。如果擴大出去,一定就是傷害別人。
這樣的民族怎麼能不是一盤散沙?在西方國家,要是有一輛車壞在了公路上,幾乎所有的車都會停下來,問你是否需要幫助。
在中國,絕大多數車都會揚長而去,好不容易停下來問你,我可能還懷疑,你幹什麼?你有什麼目的?一滴水珠是非常小的,但這個水珠確實能把整個太陽包容進去。千百年來,在東方和西方的競爭中,西方勝利了;在東方宗教和西方宗教的競爭中,西方宗教勝利了。
宗教的勝利是什麼樣的勝利?我認為是一種精神上的勝利。沒有信仰,就沒有精神上的力量,而我們中國人所缺少的,卻正是西方人所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