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王華不禁暗暗點頭稱是。再看文帝時，眉宇間分明流露出讓人吃驚的憂慮，眼光落在潘家姑娘身上，未曾有半分遊離。
一時禮畢，潘良才抹抹眼睛，跳起來雙手叉腰衝鼓將班吼道：“別吹了，今兒個聽我的，工錢少不得一個！”旁邊的知客搖搖頭，掉轉身回了靈堂。一院看熱鬧的人紛紛瞪大了眼睛，曉得潘良才又要尋事，都興奮地看著他們兄妹倆。老者大約是潘家的親戚長輩，“良才，你這是要幹什麼？好歹讓你爹入土為安再鬧不成麼！”潘良才道：“大爺，你不知道，爹生前沒日沒夜地受罪，攢下上萬的錢都在我妹子手裏，今日潘家人都在，不要了來還待何時！”老者愣了：“上萬的錢？”看著那位姑娘。姑娘不言聲掉頭對著老者磕了三頭，眼淚汪汪道：“大爺在上，爹生前確有一些錢讓我存著，爹臨終囑我讓把這些錢一些做事宴，大部給哥哥留著……”“既給我留著，為何未見著一錢，快快拿來！”潘良才道。姑娘回身怒目瞪著他：“潘家索性在承平鎮父老前丟痛了臉麵，你不怕難道我怕麼！哥哥，枉你是十六七的後生，也不摸著心口問問，為甚爹受死受活掙下的錢不入你手，為甚爹爹生前每天都要防賊似的半夜裏起來繞院內轉一圈。你不知道麼！”潘良才道：“爹老了，覺不多夜裏起來是常事。”“呸！”姑娘衝他唾了一口道，“你曆來不學好，承平鎮的叔叔嬸嬸們誰不知道你潘良才，好吃懶做，偷雞摸狗，為害鄉裏，你以為你是好人堆裏的貨色！”
話音未落，潘良才跳起來照那姑娘臉上就是一掌：“我讓你胡說！”
一院人大驚，王華怒道：“天底下哪裏有如此為兄的，簡直豬狗不如！”
姑娘捂著臉顫聲道：“好，那些錢都在院裏杏樹底下甕裏埋著，你全拿去，你潘家的東西我一錢不會要你的。那本是咱爹備著待你娶媳婦時才讓我往出拿的，你既要就給你！”說完，姑娘回身緩緩跪伏靈前，穩穩地磕了三個響頭道：“娘去得早，爹你也走了，女兒不孝，就此別過。每年清明、十一女兒會給您二老墳前添把土磕個頭！爹啊，娘啊！”
姑娘仰頭高哭數聲，驀地起身向院門就走。
“你站住，你要去哪？”潘良才喝道。姑娘頭也不回道：“死活不用你管，這輩子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別再惹事，別再給地下的爹娘臉上抹黑就天地爺顯靈了！”
“配綏呢！爹的配綏呢！”
姑娘身子驀地一振，抬頭恰與文帝對個正。文帝臉色一時大變，嘴唇微顫。王華以為文帝有失，忙上前一把將文帝拖住，道“劉兄！”文帝用力往開一掙，瞪著血紅的眼睛盯著姑娘背影，腳下竟緩緩向前移動數步！慧琳撫須沉思，倏地意識到了什麼。已見那姑娘回身顫著手摸著懷裏，道：“配綏，這是你的麼，這也敢要，敢要的話你過來拿吧，你過來拿！”
潘良才嘴裏囁嚅一陣，仿佛下了極大勇氣，攤著手過來：“都是潘家的東西，怎麼不敢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