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燈光昏暗,迷離的深藍色,頂上掛滿了撒著銀色亮粉的星星。
應期帶著一身的寒氣衝進去,伸手抹了把紮手的短發,眼睛眯起來,四處搜尋。
吉他手在舞台上低低的唱,緩慢抒情,帶著煙嗓的唱腔。
曲子很熟悉,有些老的歌,辛曉琪的,味道。
心裏的火被纏綿的詞曲壓下去了一點,應期擰著眉頭,想著待會該怎麼把魯深五馬分屍。
侍者端著一盤子的酒過去,六瓶,中間顯眼的一杯橙汁。應期舔了下唇,跟上去,順藤摸瓜地找到了那幫子正下中國象棋的瘋狗團。
在酒吧裏下象棋,一群大奇葩。
宋承予對戰魯深,手指頭挪著黑卒慢慢往前挪,笑起來時嘴大張著,露出尖尖的虎牙,“老魯,嘿,我吃你的炮!”
許桉檸正縮在一邊,她怕應期找過來之後罵她,很乖巧地拿著紙條背單詞,眼睛不時掃棋盤一眼。
應期不聲不響地站在她沙發的背後,黑色的夾克,呼吸很輕,沒人察覺到他。
“不是的,”許桉檸抿了抿唇,沒忍住,過去點了一下棋子,“這是你自己的炮,黑色的。”
燈光暗,黑紅分不太清。
她手指纖細又白嫩,指甲圓潤帶著粉色,映襯著質地粗暗的木棋子,更顯得好看。一瞧就是嬌養出來小姑娘,十指不沾陽春水。
宋承予呼吸一滯,脫口而出,“你用什麼牌子的護手霜?”
這狗賊是個手控,人盡皆知,阿檸被問的一愣。
一聲冷哼從暗處傳出,“大寶sod蜜。”許桉檸還沒說話,應期便抱著臂,涼颼颼地答。
瘋狗軍團被他的從天而降驚住,皆麵露惶恐之色。魯深現在知道了怕,貓著腰想要跑去廁所。
可下一秒就被堵住了出口,應期手撐著沙發背躍過去,手揣在兜裏,歪著頭。
“喲,跑什麼,給個解釋唄。”
*
清吧並不算吵,輕鬆和諧的氛圍,角落裏的那個隔間,是意外。
六個男生垂著頭擠在一邊的沙發上,一個軟噠噠的小姑娘窩在另一邊。應期靠在出口,腿支著,眼神不善。
宋承予最先開口,底氣不足,“放心嘛,這清吧是我哥開的,沒有亂七八糟的人,也不給阿檸喝酒,特別安全……”
魯深接話,小雞啄米地點頭,“對,安全,特別安全……”
話音落後,坐在那兒一排的小雞都在啄米。
屋裏熱,許桉檸脫了外套,裏麵是件粉白色的泡泡袖襯衫,小小的一隻,軟萌可愛。
她掀了眼皮兒,看了對麵一眼,沒忍住,笑了下。
應期看向她,心靈感應似的,阿檸抬頭。四目相對,她嘟嘟唇,斂了笑。
吉他手還在唱,重複著那首歌,男生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解釋著,嘈雜的像一群鴨子。
過了幾分鍾,應期甩開魯深搭他肩膀的手,過去拉著許桉檸站起來,“回家。”
聽這話,宋承予急了,一把過去抱住他的腰,“走啥,別走,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好好玩一玩嘛。”
魯深也跟著過去抱,拽著胳膊不撒手,指甲在皮夾克上劃出印痕,“阿檸都悶壞了,你能不能別像老母雞似的,天天咯咯噠咯咯噠……”
“咯咯個屁。”應期反手一巴掌揍上他的腦門,“等明天再找你算賬。”
在座的瘋狗團成員紛紛起立,圍成一圈在應期的耳朵邊上喳喳喳,許桉檸躲在他的背後,笑的直不起腰。
她手環在他的腰上,被從前麵握住。緋紅的臉頰貼上他稍顯冰涼的外套,眼裏亮晶晶的滿是星星。
過了好一會,應期躲不開,又罵不過這群瘋狗,斜靠在沙發靠背上,斜瞟著天花板生悶氣。
許桉檸止住笑,衝魯深比了個OK的手勢,拉著應期往旁邊的角落走。
那裏有一棵很高大的聖誕樹,綴滿了各種各樣的小禮物,沒點燈,但依舊漂亮。
應期被推搡著靠在牆上,眸子漆黑,拉鏈敞開了一半。
“阿期,留下來嘛。”許桉檸踮著腳,摸了摸他的頭發,仰著臉笑,“我都沒來過這裏,而且,你不是在呢嘛,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怎麼用最簡短的言語,精準地掐住應期的軟肋,許桉檸練了十幾年,駕輕就熟。
一句“你在,我就不怕了”,讓應期本來還僵著的臉瞬間柔和。他眼角掃過地麵,雖然沒再說話,但也能明顯感受到他心情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