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就好,二十分鍾肯定能到的。”那邊的聲音很輕快,“就在咱們區體育館,是區兩個高中的聯賽,A中和S中。”
他說的後半句,許桉檸都沒聽清,因為她能看到應期映在牆上的影子,從遠到近,最後停在了離她兩步遠的地方。
忽然就有點心虛。
張一帆很興奮,好像還想再說點什麼,許桉檸卻沒了心情,匆匆應付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台燈的光並不刺眼,暈黃溫柔,她手還放在聽筒上,保持著那個姿勢。
應期沉默了瞬,眼睛離不開她的背影,“阿檸,誰的電話?”
許桉檸努努唇,扭過頭去不理他。
“誰的?”看她這幅樣子,應期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他走了幾步到她的身前,低聲問,“告訴我,嗯?”
“一個學長。”許桉檸的手指攪著衣服的下擺,眸子垂著。
應期的眼神暗了暗。他現在的心裏隻有一句話,
哪個龜孫兒敢和老子搶女人?
他不想在許桉檸的麵前太暴躁,強壓下心裏的不痛快,扯出個僵硬的笑轉移話題,“晚上你也沒吃多少,我給你泡一杯甜奶粉好不好?”
應期的語氣太平靜,讓許桉檸有些詫異。
她抬頭,仔細看了看他,見他真的沒有一點點的異常,心裏忽的就湧進了濃濃的失落。
有一個男生給我打電話,他怎麼就沒什麼反應呢……
“我不餓,我回去做作業了。”許桉檸悶悶地答了一句,轉身往臥室裏走,眼皮兒垂著。
“阿檸,”應期深吸了一口氣,喚她的名字,見她停住腳,把聲音放得很輕,“我明天有籃球賽,你陪我好不好?”
“啊……”許桉檸頓了一瞬,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明天確實是要去體育館的,也是去看你的球賽。”
她說了一半,轉過身子,故意要氣他似的,把聲音拔高了一點,“因為張學長邀請了我。”
應期眯眼,“誰?”
許桉檸背著手,一字一句咬的很清楚,“張一帆,張學長!”
媽的,張、學、長。
應期覺得一股火從丹田升起,直衝腦門。真他媽是,頂了個肺的。
他現在特別想衝過去質問她,“張學長是誰讓她叫的?他電話裏跟她說了什麼?為什麼要答應那個什麼張學長?還有,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肯定會難過的啊,她都不在乎的嗎?”
可看著女孩子略有些泛紅的眼眶,應期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許桉檸就站在那,手放在背後,微微揚著下巴,倔強的樣子。
應期嘴裏泛苦,心裏咕嘟咕嘟往外冒著酸水兒。他往前走了兩步,到了最後,也還是沒能問出一句話。
“那你,早點睡吧。”他摸摸她的頭發,“我明天帶你去,成不?”
他這幅若無其事的樣子讓許桉檸瞬間憤怒,她一把推開他,重重把臥室的門甩上,“不好!”
應期站在客廳裏,看著磨砂玻璃後她消失的背影,腦子裏一陣陣地發蒙。
過去這麼多年,不是沒有吵過架,最嚴重的一次,她被氣的哭著離家出走,他找到了天黑才見到蹲在橋洞底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她。
但是那些和現在都不一樣,他能清楚地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她為什麼會不高興,還能挽救得回來。
就連上一周,他醉後沒把持住自己的行為,吻了她,她哭著甩他巴掌,應期心裏慌亂,但也沒有這樣強烈的不安。
他總是有自信的,他寵了她這麼多年,她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她每個月什麼時候會來姨媽,愛用什麼牌子的衛生巾,他都知道。
所以,應期相信,無論出了什麼事他都能哄得好她。
直到剛剛,他才驚覺,好像也不是這樣的。
為什麼阿檸會氣成這個樣子,明明那會兒,她還是好好的,願意和他說話。
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沒有打開,隻有立地的台燈兀自散發著昏暗的光線。隻照亮了周圍一米多的距離,襯的他的背影越發的孤寂。
什麼叫做當局者迷,什麼叫做關心則亂,差不多就是這樣的。
當你站在局外,便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清這一切,知道誤會的節點在哪裏。可當你身處局中,小心翼翼地嗬護著那份放在心尖上的愛情,很怕走錯了哪一步,反倒就失了算。
應期靠在牆上,想了許久,也沒懂到底這是為什麼。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明天,不僅僅是場普通的友誼賽。
是男人,就要站起來幹!
而在離他一門之隔的地方,阿檸坐在地上,可憐巴巴地抱著膝蓋。
她現在心心念念的都是要應期進來,至少也要問一問什麼,帶著一些憤怒的,微微的酸味兒,就算是發脾氣也好。
而不是現在這樣,事不關己的,有些冷漠。
他到底在不在乎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