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氣不錯,陽光很足。
籃球賽在九點鍾,和張一帆約好了七點半在樓下碰麵。許桉檸昨晚上被應期煩的沒睡好,七點十分才迷迷糊糊地起來。
鬧鍾被暴躁地掀翻在地上, 她伸了脖子看了眼, 急慌慌地起床穿衣服。
她昨晚就沒好好吃東西, 現在餓的不行, 可又擔心會遲到,連飯都沒來得及吃, 披了件羽絨服就出了門。
外麵沒了暖氣, 樓道裏的冷風吹得她縮了縮脖子。
正整理圍巾,垂眸,看見門口的毯子邊放了一隻保溫杯。土黃色,上麵畫著隻醜醜的大嘴猴。
這是去年過年時她和應期一起去□□聯, 商場抽獎抓的。
看著那隻猴子的眼睛,許桉檸嘟嘟嘴, 唇角微微勾了下,又很快壓下去。
不行,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就被哄好, 他昨天都那麼討厭了。
許桉檸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手插在兜裏, 慢吞吞走去電梯,路過應期家門口的時候,斜眼往貓眼兒那看了眼, 沒停留。
以她對應期的了解,這傻子肯定正趴著門盯著她,眼巴巴,可不能給他好臉色。
十幾年的相處,許桉檸猜的一點兒沒錯。
應期一直在等著,聽到隔壁的開門聲就奔到門口去盯著了。但看著女孩子根本沒有要去拿杯子的意思,心一下子就涼了。
眼看著許桉檸就要進了電梯,他沒忍住,打開門叫了她一聲,“檸寶。”
粉白色的羽絨服停下來,安靜了兩秒,裝作很冷淡的語氣,“哦,幹嘛?”
“甜牛奶,我加了糖,還溫著。”應期過去把杯子拿起來,又到她身邊,塞到她手裏,聲音輕柔柔的,“你帶著。”
許桉檸慢慢偏過頭,瞧他一眼,出聲,“我不要。”
應期還沒穿外套,寬鬆的居家服,領口很大,凍的有些抖。他有些委屈,“為什麼?”
“我在和你吵架啊。”許桉檸哼了一聲,別過眼。
“那我哄哄你。”應期本來心裏難受的不行,但看著她這樣嬌氣的小模樣,又有點想笑,“晚上給你炸魚丸,你不是想坐摩天輪嗎,我帶你去。”
“我不用。”許桉檸成心要氣他,滿臉的傲慢,“張學長說了,要請我吃晚飯。”
聞言,應期的臉瞬間冷下來。他忍了忍,想讓自己平靜一點,但還是沒忍住,“不許去。”
“為什麼?”阿檸努嘴,“你不是不願意理我嗎,我去吃我的飯,你看你的豌豆公主唄,不是挺好。”
“好個屁。”應期眯眼,拽著她的圍巾拉到自己懷裏,“讓你去和那個什麼鬼的招人煩去體育館,是我忍耐的最大極限,要是你還想幹別的,我就揍你了。”
“你敢打我?”許桉檸個子矮,扭來扭曲地掙不脫,就伸手去狠狠地掐他的腰,“什麼招人煩,張學長叫張一帆!”
應期也不躲,把她的圍巾從臉上拉下來,伸手去搓她的臉,“張八帆也不行,你給我聽話,要不然我就告訴你媽媽你期末考試英語得了61分。”
“你!”許桉檸撇撇嘴,氣的要炸毛,她雙手扶著應期的肩,跳起來去踩他的腳,“你威脅我,你怎麼這麼壞,你太討厭啦。”
“別鬧。”應期也被她氣的夠嗆,看她這麼跳啊跳的,幹脆一把摟住腰夾在胳膊底下,往屋裏拽,“你是不是沒吃飯,是不是起晚了,是不是頭發都還沒梳?”
“我樂意,你管我?!”許桉檸抱住他的胳膊,一口咬上他的肩膀,“我要遲到了,你別鬧我!”
“遲到,遲什麼到?”應期瞥她,反手帶上門,拽著她的手腕拖向餐廳,“讓那個招人煩等著去,你給我老實點吃飯。”
許桉檸蹦起來,揚著下巴衝他喊,“我不!”
“61分?”應期把鍋裏的雞蛋盛出來,輕描淡寫,“嗯?”
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真是欠揍,阿檸紅著眼眶罵他,“討厭鬼,應期你都不貼心了!”
和她在一起吵架,總是吵著吵著就笑了。
應期靠在櫃邊,勾起一邊的唇,懶洋洋地用右手摸上自己的左胸,捏了捏,“那你想我怎麼貼心?”
許桉檸抿抿唇,不搭理他,凶狠地用筷子去戳雞蛋,碎碎念著罵。
“淫.蕩,色.情,猥.瑣男……”
*
到了樓下的時候,差一點兒到半點。
一路上,張一帆帶著許桉檸走在前麵,說說笑笑的。應期就在後麵不遠的地方跟著,手插著兜,不緊不慢。
過不了幾分鍾就狠狠咳嗽一下,故意打斷前麵兩個人的聊天。
許桉檸離張一帆中間隔了一步的距離,男生很健談,但她也不怎麼搭話,隻是垂著眼睛,偶爾抬頭,禮貌地笑一下。
漂亮,還安靜,又乖又萌,張一帆就是喜歡這樣的小蘿莉。
以前在初中的時候,他就明裏暗裏地跟許桉檸示意過,但是她懵懵懂懂的,根本察覺不到。
後來他也送過情書,不過最後看那意思,也沒轉交到當事人的手上。
至於到哪裏去了,張一帆不知道,許桉檸也不知道,隻有應期知道。
用情敵送的情書烤的地瓜,味道就是不一樣。
正是寒冬,雖然有太陽,但是風還是冷,吹得人皮膚泛紅,鼻子癢癢。
許桉檸穿的有點少了,走到背陽的那條街的時候,溫度驟降,她揉揉鼻子,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張一帆擔憂地看她一眼,覺著這是個獻殷勤的好機會,當下就把外套給脫下來要披在許桉檸的肩上,“是不是凍著了?多穿點吧。”
許桉檸被他嚇了一跳,察覺到他的動作,趕緊躲開。
她圍巾拉的很高,甕聲甕氣地,“謝謝學長,不用啦。”
張一帆眼神關切,“別凍著了,披上吧,我耐寒的。”
許桉檸皺眉,其實,她不是這個意思。
她就是覺得很不舒服,別說穿張一帆的衣服,就連和他走在一起,她都覺得很不自在。本來是想氣一氣應期的,許桉檸現在卻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
還不如當時就打他一頓出氣。
見她推拒的樣子,張一帆還以為許桉檸是在客氣,他笑笑,特別有風度地想要直接披在她的肩上,“和我還客氣什麼,咱們是什麼關係……”
話還沒說到一半,就被人捏住了手腕,重重甩開,“喲,和您什麼關係啊。”
應期在後麵咳到大喘氣,前麵這倆人也沒有聽見的。眼看著阿檸就要被占便宜,應期幹脆追上來,把她護進懷裏。
他個子高,雖然平時寵阿檸的時候溫溫柔柔的,但凶起來也是很嚇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挑逗的語氣,冰冰冷,“我怎麼不知道你們有什麼關係?”
應期是內雙,不很明顯,眼睛又長,斜睨著人的時候,特別沒有好氣兒。
張一帆認識他,頓了下,伸手,“你好,張一帆。”
“你好。”應期右手攬著許桉檸的肩,左手伸出去,碰一下就離開。
“我是許桉檸的男朋友。”
這話一出口,張一帆被嚇的一愣,許桉檸也懵了瞬,仰臉看著他,“應期……”
“不可能。”張一帆的臉也冷下來,“要是阿檸真的是你女朋友,為什麼還會答應我的邀請。”
“我家檸檸和我鬧別扭呢。”應期彎唇,又點點他的領口,俯視的姿態,“而且,你襯衣穿反了。”
張一帆低頭,標簽露在外頭,還有短短的一截線頭。難為了應老媽子這麼細心。
一句話,KO。
*
剩下的路,是應期抱著許桉檸去的。她小小的一團,公主抱剛剛好,因為那句話的關係,一路上都是閉口不言。
應期垂眸,看見她濕漉漉的眼睛,長睫忽閃忽閃的,臉頰粉嫩。
前麵路口是紅燈,應期停下來,緊了緊摟著她的手。後麵的商場放著廣告,街道上不時傳來鳴笛的聲音,有些吵鬧。
他站在那,懷裏軟綿綿的一小團,是他的寶貝疙瘩。
可是細想一下,他們之間好像已經一周多沒有好好說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