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轟隆隆了,轟隆隆!”濁浪翻滾,水花如碎瓊亂玉,白霧化作重重帷幕。船上的人看不見投矛是否擊中了目標,隻聽見白霧深處,憤怒的吼叫連綿不斷,“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撞過去!”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撿下一隻投矛,劉秀伸手握住船頭處的護欄,大聲命令。
“站穩了!”嚴光和朱佑二人齊聲回應,一個操櫓,一個弄帆,對準水霧的核心,將船隻速度加到最大。
“轟——”船身猛地一滯,船頭高高地跳起,然後迅速落下。將甲板上的劉秀等人,晃得東倒西歪。投矛,箭矢,公雞,還有壓船的重物,紛紛落水。巨大的船身,忽然間仿佛變成了一片枯葉,隨著驚濤駭浪上下起伏。
“抄家夥,別讓它靠近!”劉秀趴在甲板上大叫了一句,隨即努力將身體蹲穩,撿起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根投矛,踉蹌著奔向側舷。
馬三娘毫不猶豫地抓起一根長槍緊隨其後,鄧奉和朱佑,則默契地奔向了船舷另外一側。嚴光在眾人當中武藝最弱,所以也不去拖大夥兒後腿。連滾帶爬衝向船尾,將未曾被河水泡過的最後幾隻公雞,一股腦朝水裏丟。
“撲通!”?“撲通!”公雞的屍體剛剛落水,就迅速消失不見。船尾後,一隻三丈多長,五尺餘寬鼉龍張開血盆大口,連嚼都懶得嚼,直接將公雞吞入了肚子。(注2)
隻見此怪,背上生者四道黑鰭,邊緣處,骨刺鋒利如刀。一排排刀鋒兩側,則是密密麻麻的鱗片。每一片,都足有臉盆大小,又黑又亮,宛若一塊塊鐵板。
而那怪物的頭上,則頂著兩隻笆鬥大的眼睛,每一隻,都泛著幽幽的藍光。兩眼之間,還戳著淺淺的四個小坑,有四股細細的血線從小坑處流出,淌過眼角,嘴側和後排牙齒,給怪物的麵目,又平添了幾分猙獰。
“投槍破不開它的鱗甲!”嚴光瞬間就弄明白了怪魚頭上那四個小洞因何而來,急得大喊大叫。“剛才那一下撞擊,也沒奈何得了它。它,它吃完了公雞,又追上來了。它,小心——”
“轟!”天旋地轉,冷水兜頭澆落。船上的劉秀等人,像木頭樁子般,在甲板上來回翻滾。而那怪鼉根本不在乎撞擊帶來的疼痛,四肢劃水再度加速,眨眼間,又是“轟”地一聲,撞在了船尾左側,將船身撞得高高躍起,然後迅速打橫。
“別讓他靠近!別讓他靠近!”劉秀等人連滾帶爬奔向船尾,用長槍和投矛對著水中亂刺,試圖避免怪魚繼續撞擊船隻。那怪魚,卻張口發出了一聲咆哮,“嗚嗚嗚——”,緊跟著,猛地紮入了水下,然後從船身另外一側,高高地躍起。
“轟!”已經橫在河水中的船身,被撞得左搖右擺,上下起伏。龍骨末端,木頭斷裂聲不絕於耳。
“這怪物,這怪物真的已經有了靈性……”朱祐被晃得眼冒金星,趴在甲板上大吐特吐。
“調整船頭,往岸邊靠。水越深的地方,它力氣越大!”嚴光也被晃得五腹六髒上下翻滾,頭腦卻依舊保持著冷靜,迅速替大夥尋找對策。
劉秀、馬三娘和鄧奉,再也顧不上用投矛給怪鼉“搔癢癢”,操帆的操帆,搖櫓的搖櫓,傾盡全身力氣,控製大船,試圖在其被怪魚撞爛之前抵達對岸。
輕敵了,大夥急著趕路,對怪魚的戰鬥力認識不足,對自身的本領又估計太高。並且還選了一個對敵軍最為有利的戰場。一下子,天時,地利全都失去,所能憑借的,隻剩下了人和。
隻是此刻後悔也沒用了,一切以保命為上。很快,朱佑和嚴光,也都停止了嘔吐,各自抓起一片船槳,奮力劃水。
大船借助水流和風力,迅如奔馬。然而,無論他們將船駕駛得多快,那怪鼉,依舊操弄著水花和白霧,飛一般的追了上來,將身體對準船尾兩側,橫衝直撞。
“轟!”?“轟!”?”轟!”……
大船戰栗,旋轉,上下起伏,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從尾部斷成了兩截。
注1:出自,《詩經-衛風-河廣》,原本是用反語,抱怨河水阻路,有國難回。被劉秀等人從正麵理解,就是蔑視河水太窄,擋不住自己腳步。
注2:鼉,大型淡水鱷魚。中國古代一直道魏晉,氣候都比現在溫暖。據記載,大象,鱷魚等野獸,都在黃河流域出現過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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