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劉秀臉上一熱,窘迫地又閉上了眼睛。
原來,原來剛才被玉簪刺心的情景,隻是一場春秋大夢。可夢裏喊了那麼多聲三姐,萬一被朱佑、鄧奉等人聽到,今後,今後自己怎麼在他們麵前抬頭。
“劉秀,你怎麼了,你別嚇唬我們!”
“文叔,文叔,趕快醒來,趕快醒來。不要再睡,你已經睡了四天四夜了!”
“劉秀,堅持,堅持住,堅持住,我這就去找郎中,我這就去找郎中!”
“文叔,文叔兄……”
眾人不明白劉秀此刻心中的尷尬,還以為他又昏迷了過去,急得大喊大叫。
“我,我沒事,不要,不要再去請郎中!”劉秀無奈,隻好再度將眼睛睜開,笑了笑,有氣無力地回應。
“真沒事?”
“你抬一下手,或者動一下腳?”
“眨一下眼睛,他傷得那麼重,怎麼可能抬手動腳。劉秀,別聽朱佑的,你隻需要眨一下眼睛!”
“你別說話,說話耗費力氣,就聽鄧禹的,眨……”
好朋友們又驚又喜,繼續圍在床邊大喊大叫。
劉秀被吵得頭大如鬥,卻不知道該聽誰的指令,裂開布滿血口子的嘴巴,訕訕而笑。就在此時,馬三娘一個箭步竄上前來,單手撥開朱佑和鄧禹,另外一隻手將藥碗重重地頓在了床頭矮幾上,“沒事兒了就繼續喝藥,男子漢大丈夫,如果這點兒小傷都挺不過去,死了也是活該!”
“三……”朱佑等人不知道馬三娘發的是哪門子無名火,愣了愣,側開身子躲得遠遠。
劉秀臉上和心裏頭的尷尬,卻瞬間就煙消雲散。仔細看了看馬三娘那哭得像爛桃子般得眼睛,再度咧開嘴,帶著幾分歉意說道:“三姐,抱歉,又給你添麻煩了!”
“你也知道麻煩!”馬三娘左手抄起一大偌大的木頭勺子,將黑糊糊的湯藥,一勺接一勺抄劉秀嘴裏猛灌,“知道麻煩,就注意一點兒!再急色,也不應該急色到連小命都不要的地步。被一個丫鬟的三兩句話,就騙進了陷阱裏頭。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太學高材生!”
“呃!”劉秀一口藥沒來得咽下去,嗆得兩眼翻白。然而,他卻既沒勇氣抱怨,也不敢還嘴,隻能喘息著笑了笑,繼續低聲說道:”三姐,這次真的很抱歉!”。
”你,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連續兩股無名火,都燒到了濕柴禾上,馬三娘頓時難以為繼。眼眶一紅,低下頭,啞著嗓子補充,“你,你趕快好起來,比什麼都強。我,大家,很多人都在擔心你!”
話音未落,已經有大顆的眼淚,成串地墜下,砸在劉秀的手背上,熱辣辣地疼。
劉秀心裏頓時就是一抽,抬起手,輕輕捉住馬三娘拿著湯匙的手腕,“三姐,別哭。我這不是已經醒了過來麼?”
“誰哭了!你才會哭,是藥湯子濺到我眼睛裏頭了!”馬三娘迅速將手腕抽出,隨即,將湯匙丟在藥碗了,轉身便走,“我去洗一下,換別人來喂你,你好自為之!”
說罷,迅速起身,轉頭,邁開修長的雙腿,一個箭步跨出了門外。
“三……”劉秀本能地伸手去拉,不小心卻扯動得胸前的傷口,疼得眼前盡心亂冒。朱佑見狀,趕緊衝到床榻前,單手按住他的肩膀,“三哥,別動,你別動。你中了毒,胸前的肉被郎中挖掉了一大塊,沒有三兩個月長不好。三姐隻是心疼你傷的重,不是真心生氣。你千萬不要多想!”
“我心疼他,我犯賤才心疼他!”馬三娘的話隔著窗子傳來,隱隱帶著哭腔,“
“三姐,你怎麼又哭了?”一個柔柔的聲音,在屋外響起,頓時將馬三娘的數落聲切成了兩段。
“沒,我沒哭,我隻是被藥熏了!”馬三娘的聲音迅速變低,聽上去分外沙啞,“你什麼時候來的,既然來了,就趕緊進去吧。劉三兒,劉文叔剛剛醒過來,正需要人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