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嘎然而止,眾學子正襟危坐,誰也不願意主動站起來第一個回應。
嚴尤見此,幹脆決定繼續點將:“罷了,你們互相謙讓下去,得謙讓到何時?仲先旁邊這位小友,你且起來,說說將來的打算?”
“啊!”朱佑聞聽,頓時臉色就開始發苦。從他的角度看,嚴尤第二個點到的,分明就是劉秀。而劉秀卻早就喝得醉眼惺忪,萬一又說錯了話……
正不知道該不該掐劉秀一把的時候,在他另一側的鄧禹突然站起來,先做了個揖,隨即朗聲道,“啟稟大司徒,學生鄧禹,誌向乃是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斬萬人敵,封萬戶侯!”
他此言一出,滿場嘩然。嚴尤更是驚詫莫名。他的本意,是想將朱祐身邊那個醉醺醺的太學生拎起來,好好醒醒酒。豈料坐在朱佑另外另一側的鄧禹卻主動出麵,替同窗遮風擋雨。
此番豪言壯語一出,再加上他稚嫩的聲音,頓時誠意堂內的氣氛為之大變。眾學子個個擦拳磨掌,躍躍欲試。
嚴尤身經百戰,豈能隨便讓局麵脫離自己掌控?經曆了最初的震驚之後,雙手立刻向下一壓,大笑著誇讚,“好誌向,好氣魄!雛鳳展翅恨天低,說的恐怕就是仲華這種。老夫記下你的話了,老夫日後在軍中等著你!”
此言一出口,等同於直接將鄧禹招到了麾下。頓時,讓周圍的學子們全都羨慕得無以複加。一個個心中暗道:原來這就是借酒言誌,說錯了沒什麼懲罰,一旦說得好,就能被招攬到大司徒帳下。早知道這樣,老子真該……
“啟稟大司徒,學生顧華,字仲夏,誌向是如同前朝張良張子房一般,輔佐明君,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想得快不如做得快,還沒等眾人反應過味道來,王修的弟子顧華,已經長身而起,在嚴尤的背後,大聲說道。
不等嚴尤點評,陰武亦站了起來,雙手抱拳,朗聲說道,“學生陰武,字止戈,誌向乃是提數萬精兵,直搗單於庭,封狼居胥!”
他的話音未落,陰方的弟子甄蓴已經一躍而起,“學生甄蓴,字……”
這幾人爭先恐後,誰也不願意說得晚了,失去表現機會。嚴尤雖然聽得心裏頭不太舒服,卻隻能將頭轉過去,對他們的誌向,挨個點評。
趁著這個機會,朱祐長舒一口氣,雙手拉住劉秀一條胳膊,用力搖晃,“文叔,文叔,醒醒,快醒醒。你怎麼能自己把自己灌醉?好不容易才有這麼一個機會……”
“嗯,機會,什麼機會?!皇上都不給我機會,誰敢跟皇上逆著來?他,他莫非嫌自己官做得太安穩麼?”劉秀先前喝得有點兒急,再加上酒入愁腸,難免頭暈眼花。隱約聽到有人在自己耳朵旁大喊大叫,順嘴就回了一句。
“你,小聲點。我的老天爺,你怎麼醉成這樣!”朱佑被嚇得魂飛魄散,一邊用手去捂劉秀的嘴巴,一邊迅速抬頭張望。
隻見同窗們踴躍起身,爭相說出自己的誌向,每個人都激動得麵孔發紅,手舞足蹈。把嚴尤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根本無暇再管身後。
頓時,朱佑的魂魄就又落回了身體。繼續拉住劉秀的胳膊,用力搖晃,“醒醒,趕快醒醒,一會兒大司徒肯定還得問到你。下次,可沒人替你遮掩了!”
“大司徒,大司徒問我什麼?”劉秀隻覺得腦子昏昏漲漲,身體也笨重無比。被朱佑拉得太狠,猛然一個趔趄,竟麵前的酒觥和酒盞,全都撞到地上。
“當,當,叮當叮當!”酒盞與酒觥撞擊滾動,發出一陣另類的脆響。
數十道目光,頓時齊齊射了過來,宛如數十把利刃。
朱佑連忙向大夥拱手,求肯同窗們趕緊繼續陳述心中之誌,吸引嚴尤的注意力。然而,哪裏還來得及?大司徒嚴尤猛地轉過身,兩眼瞪著劉秀,厲聲問道:“醉酒者是誰?仲先,拉他起來,老夫問問他的誌向!”
“回將軍,他叫劉秀。”朱祐大急,手指死命的去掐劉秀肋上的酸肉,“文叔,文叔,大司徒問你話呢。”
劉秀猛地肋下吃痛,猛地打了個哆嗦,昏昏沉沉站起身,瞪著一雙發紅的眼睛回應,“問我,問我什麼??”
“劉秀!”嚴尤怒其不爭,上前狠拍矮幾,大聲斷喝,“老夫問你,你的誌向是什麼?莫非就是呼酒買醉,一輩子做個酒鬼麼?”
“我的誌向?”劉秀被嚇了一大跳,頭腦略微清醒了一些。認出對方是執金吾嚴盛的父親嚴尤,苦笑著拱起手,低聲回應,“當然不是做一個酒鬼。不過……”
他當然有自己的誌向,但是,他現在卻惹惱了大新朝的皇帝。無論先前心裏懷著什麼豪情壯誌,恐怕都是一場大夢。
“不過什麼?哪來這麼多廢話?”嚴尤忍無可忍,繼續厲聲怒喝。“縱使是草木,也知道向陽而生。縱使是禽獸,也知道翱翔天宇,笑傲山林。你堂堂一八尺男兒,莫非連草木和禽獸都不如?”
“不是!當然不是!”畢竟才剛剛年滿十八歲,劉秀刹那間被說得熱血上頭,揚起脖頸,怒吼著回應,“我的誌向,我的誌向是,做官要做執金吾,娶妻當娶陰麗華!”
說罷,忽然間覺得渾身上下一陣輕鬆,仰麵朝天栽倒了下去,徹底沉醉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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