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劉秀和朱佑兩個被兜頭澆了一通冷水,憤怒地轉身看去,隻見一名身高臂長,滿臉愁苦的書生,端著一碗酒,正在鯨吞虹吸。其麵前的桌案上,十幾個同樣大小的陶碗,摞得像根柱子般,搖搖欲墜。
“吳子顏,你又喝多了!”一聲嗬斥,緊跟著響起。店小二兼老板大叫著從後廚衝了出來,對著劉秀和朱佑連連作揖,“二位貴客,切莫跟這廝計較。這廝當年也是太學的高材生,但是學成之後,一事無成。就變成了個酒鬼,天天四處找人拌嘴為樂!”
“原來是吳學長,倒是我們兩個失敬了!”聞聽醉鬼曾經也是太學生,劉秀和朱佑二人臉上的怒意,迅速消散。笑著回應了一句,決定不跟此人較真兒。
誰料店小二的一番好心,卻沒收到任何好報。那醉鬼吳子顏一揮胳膊,將其撥了個趔趄。隨即將空空的酒盞朝桌案上一頓,大聲叫嚷:“喝多?你嫌我喝得多?我吳子顏,自上學時起,可曾欠過你一文酒水錢?”
“未曾,未曾!”店小二接連撞歪了兩三張桌子和胡凳兒,才勉強站穩,鐵青著臉輕輕擺手。“可是吳爺,您每次這麼鬧,其他酒客就都被你氣走了。小老兒全家都靠著這座小店兒吃飯……”
“噪聒!”醉鬼吳子顏從腰間解下佩劍,朝案上一拍,大聲斷喝,“拿去賣了,算吳某人賠給你的。”
“這,這,這怎麼成?小老兒拿了您的佩劍,您自己……”店小二的臉色頓時又由青轉紅,捧著佩劍低聲解釋,“小老兒,小老兒其實沒別的意思。您,您在小老兒這裏喝了這麼多年酒,小老兒真不忍心眼睜睜看著您,徹底,徹底變成個酒鬼!劍您自己留著,小老兒不用您賠錢。您拿喝酒的錢,去上頭打點一番,說不定還有機會謀個好差事!”
“你這老兒,倒是心好,可我吳子顏的事情,又豈是三瓜倆棗能搞定的?”沒想到買酒的陌生老漢,居然還在關心自己,醉鬼的眼睛忽然發紅。用力搖了搖頭,伸手拿回佩劍,然後用另外一隻手在口袋裏摸索幾下,掏出兩枚大布,一枚大泉,”這些,全給你了,總夠賠你今天少賣的酒水。剩下的,且容吳某改日來補!”
說罷,將佩劍朝脖頸後一扛,搖晃著徑自走出來大門。一邊走,一邊醉醺醺地唱道:“噫,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彼黍離離,彼稷之穗,行邁靡靡,中心如醉……”
“這個吳子顏,倒也是個妙人!就是不知道遇到了什麼挫折,居然變的如此落魄?!”朱佑心中頓生知己之感,站起身,目送著醉鬼的背影低聲感慨。
“他啊,純屬活該!”話音剛落,旁邊立刻用酒客大聲接茬兒。
“嗯?”朱佑愣了愣,詫異異地扭頭。
說話者難得有了一次賣弄機會,喝了口酒,對著朱佑和其餘酒客大聲解釋,“此人姓吳,名漢,字子顏,當年在太學裏頭,可是數一數二的高材生。眼睛都快長到百會穴上去了。結果呢,嗬嗬,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被人一巴掌拍飛,發落到了宛城附近去做亭長。然後不到一年就因為做事沒分寸,又被上司給革了職,隻好灰溜溜地返回長安,再四處求人尋門路找事情做。你想,就他那幅窮橫模樣,誰敢冒險幫他?”
“嗬嗬,就是!”
“這種人,活該倒黴一輩子!”
“這種人也是太學生,真是給太學丟臉!”
……
四下裏,議論說紛紛而起。伴著徐徐晚風,一道吹進劉秀和朱佑心裏,透骨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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