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給你診治包紮口的是傅道長,事先,還有一位名叫劉植的大哥,替你處理過傷口!”馬三娘正巴不得哥哥不再追問自己為了救劉秀卻踹了他窩心腳的事情,趕緊仰起頭,將昨夜,昨天和前天後半夜所發生的事情,挑緊要的,逐一向後者大聲彙報。
馬武最開始,還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然而當聽到自己昏迷之後,岑彭居然下令封鎖四門,帶著郡兵全城大索,頓時就忘記心髒裏的酸澀。瞪圓了眼睛,豎起了耳朵,額頭上,隱隱又有冷汗滲了出來。
為了避免哥哥情緒波動過大,馬三娘盡量隻說大致獲救和脫險過程,將很多過度緊張的具體細節主動忽略,當然,也將她劫持劉秀等人不成,反被劉秀逼著打水認錯那部分細節,統統略過不提。
饒是如此,依舊將馬武聽得脊背發涼。好不容易捱到自家妹妹將話說完,抬手擦了下額頭,低聲說道:“怪我,都怪我偏聽偏信,居然以為官府會真心招安咱們!這筆賬,咱們早晚跟岑彭算清楚。還有棘陽那群貪官汙吏,等我傷好之後,一定要……”
“總得先養好的傷再說!”馬三娘唯恐哥哥衝動起來自尋死路,警惕地抓緊了對方的手臂,大聲打斷。
“當然!”馬武剛剛從鬼門關前打了個滾兒,性子明顯被磨平了許多。點點頭,大聲回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過,除了養傷之外,咱們得先去謝謝恩公。三娘,幾位恩公現在何處?咱們這就去當麵道謝。”
“道謝,就不必了。我等之所以救你,乃是不得不為。並非存心出手相助!”話音剛落,劉縯、鄧晨和傅俊等人,已經魚貫而入。衝著馬武,輕輕拱手。
“你莫非就是舂陵小孟嚐?”馬武毫不猶豫忽略了劉縯的後半句話,轉過頭迅速看了三人一眼,隨即掙紮著單膝跪拜,“救命之恩,馬某兄妹兩個沒齒難忘。今後恩公若有差遣,赴湯蹈火,絕不皺眉!”
“馬寨主兄快快快請起!”劉縯連忙側著身子避開,然後長揖還禮,“舂陵劉伯升,久仰馬寨主大名。”
“舂陵鄧偉卿,久仰馬寨主大名!”
“襄城傅子衛,見過馬寨主!”
鄧晨、傅俊二人也相繼拱手,與馬武大聲寒暄。隨即,上前各自拉住後者一條胳膊,將此人緩緩扯起,“馬寨主切莫再提救命之恩,以你和令妹的身手,即便沒人幫忙,那岑彭也休想拿得到你等。”
禮數,三人都絲毫不缺。但那種跟對方壁壘分明的態度,也表達得清清楚楚。
馬武聽了,心中頓時有些堵得難受。可自己兄妹二人的性命都是對方所救,卻是不容質疑的事實。無奈,隻好笑著歎了口氣,低聲道:“幾位恩公都是前程遠大之人,有些話,即便你們不說,馬某也懂。但恩公們施恩不求回報,馬某不能做那負義之輩。廢話我也不說了,今後有事,但請招呼。哪怕是要馬某的命,馬某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馬寨主言重了!”見馬武如此明白道理,且恩怨分明,劉縯心中對其好感大增。拱了手,笑著道,“令兄妹兩個平素斬殺貪官汙吏的壯舉,全天下英雄豪傑,哪個提起來不挑一下大拇指?隻是我等身後都有一大家子人,不敢像令兄妹那樣肆意縱橫罷了。將來若是路過舂陵,令兄妹倒不妨來家中小坐。劉某必殺雞割羊,把酒相待!”
“老道這裏,無牽無掛,子張不妨常來常往!”傅俊也是個爽快人,見馬武知恩圖報,便直接叫起了對方的表字。
鄧晨向來唯劉縯馬首是瞻,緊隨傅俊之後,笑著向馬武拱手,“其實馬寨主真正該感謝的,是令妹。若不是她情急之下,拿刀子逼著劉秀幫忙……”
“我,我那時隻是迫不得已!”馬三娘先前根本沒跟馬武提這個細節,聽鄧晨居然給當眾抖了出來,趕緊紅著臉開口解釋,“劉,劉三兒,劉秀他們幾個,也是存心想讓,才假裝屈服,然後以被逼無奈為借口,跟我一道對付岑彭!”
“原來我還欠了你的人情!”馬武的目光,迅速轉移到劉秀身上,帶著幾分歉意拱手。“大恩不言謝,今後但有差遣……”
“不敢,不敢,還望馬寨主今後見了小弟,不要喊打喊殺就好!”劉秀剛才差點被馬武用喝湯藥的陶碗砸爛了腦袋,到現在還心有餘悸。笑著搖了搖頭,出言打斷。
“男子漢大丈夫,心眼卻像芝麻一樣大,可照著你哥差太遠了!”馬武也是個老江湖了,如何聽不出劉秀話語裏的奚落之意,撇了撇嘴,隨即迅速轉身,“要不你砸回來就好了,反正你手邊就有一個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