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卻向曉風說未來(1 / 2)

棘陽與宛城同屬於荊州治下,彼此之間距離並不遙遠。大夥兒歇息之後又走了兩個多時辰,暮色中,隱隱已經能看見目的地的輪廓。

因為車中還藏著馬武這個“江洋大盜”,眾人不敢進城去住店。而是又向東繞了三十幾裏,趕在夜幕徹底降臨之前,在距離宛城東門十裏外,找了一家熟悉的道觀暫時棲身。

那道觀的主事傅俊,乃為襄城人事,原本做過一任亭長。因為不甘心替豪門大戶一道壓榨百姓,才棄了職,跑到道觀裏修身養性。劉縯跟他原本就有些交情,知道他絕不會給官府幫忙。所以也不瞞他,將車子停穩之後,立刻將昏迷不醒的馬武抬了出來。

“此人是誰?怎麼渾身上下都被血濕透了,居然還沒咽氣?”那傅俊饒是膽大,卻也被馬武的模樣給嚇了一大跳,連忙湊上前,一邊幫助劉縯和鄧晨兩個朝客房裏抬人,一邊低聲追問。

“鳳凰山上那位!”劉縯警覺地抬頭四下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回應。

“哦,怪不得!貧道今天在城裏時聽人說,昨夜棘陽那邊殺得血流成河!”傅俊恍然大悟,輕輕點頭,“伯升兄想要救他?”

“唉,我原本也沒打算插手,誰料他逃到了我弟的房間裏頭!”劉縯歎了口氣,用最短的話,將自己的遭遇如實相告,“反正洗也洗不清了,索性好人做到底,幹脆想了法子,帶著他們兄妹一道出了棘陽!”

“嗬嗬,你劉伯升恐怕未必就是真的不想插手吧!”傅俊早就清楚劉縯的性子,忍不住搖頭而笑,“否則,隻要將馬武往門外一推,縣宰岑彭即便再不講道理,恐怕也沒法把通匪的罪名扣到你的頭上!”

“子衛,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兄弟都是良家子!”劉縯扭頭瞪了劉秀一眼,然後苦笑著補充。“這一次,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對,反正官府拿不到你把柄!”傅俊根本不信,撇著嘴繼續搖頭。

跟劉縯兩個鬥嘴歸鬥嘴,他手腳上動作卻絲毫沒有放緩。轉眼間,已經將馬武抬到了客房的床榻上放好,然後迅速打來了清水,取出了剪子、短刀和金瘡藥,開始重新處理傷口。看模樣,根本就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分明早已駕輕就熟。

馬三娘自打昨天下午被岑彭騙入棘陽城開始,全身上下的神經就始終緊繃著,片刻沒得鬆懈。今天這一路上,又時時擔心自家哥哥馬武的安危,早已被累得精疲力竭。後半段路,完全是靠一口氣在苦苦支撐。此刻看到傅道長那嫻熟的醫術,頓時就覺得心裏一鬆。緊跟著,雙腿一軟,整個人朝地麵載了過去。

好在朱祐的目光從沒離開過她,立刻伸手攔了一把。才避免了她被摔個鼻青臉腫的命運。隨即,劉秀、嚴光、鄧奉三人也被驚動,一道衝上前,齊心協力,將陷入昏迷狀態的馬三娘抬起,並排安置到了馬武身邊的另外一張床榻上。

這下,倒不用再麻煩其他郎中了。傅俊救治完了馬武,順手再救治馬三娘。直折騰到了後半夜,才終於將兄妹二人身上的傷口全部處理完畢,喘息著下去安歇。

兩個傷號身邊,不能缺了人手照顧。而馬三娘畢竟是個女兒身,由成年男子喂水喂藥,也實在尷尬。無奈之下,劉縯隻好把嚴光、鄧奉、劉秀和躍躍欲試的朱祐四個,分成了四班兒,讓他們兩個時辰一班,輪流休息,輪流到病房裏來照顧病人。

四個少年都是古道熱腸,當然不會嫌累。於是乎,便自行排了順序,承擔起了照顧馬武兄妹的任務。特別是朱祐,簡直恨不得自己一個人把所有的活全幹了,不需要任何“外人”施以援手。直到被其他三個少年聯合起來給“捶”了一頓,才暫時收起了趁機向馬三娘獻殷勤的心思,老老實實去值第一班。

折騰了一個晚上再加一個白天,劉秀其實也累壞了。丟下甘之如飴的朱祐之後,草草吃了些東西,在隔壁的客房裏倒頭就睡。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很不情願地被嚴光給推醒,拎著粥桶,去給病號喂飯。

恰好馬三娘也從昏迷中恢複了清醒,隻是全身都軟軟的,提不起任何力氣。見劉秀拎著一大桶清粥,打著哈欠進了屋,連忙低聲問道:“劉,劉三兒,我哥情況怎麼樣了?傅道長呢,他怎麼說?”

“放心,肯定死不了!”見馬三娘連聲謝謝都不肯說,開口就叫自己的綽號,劉秀肚子頓時湧起了幾分無名火,把粥桶狠狠朝對方床邊一頓,冷冷地回應。

本以為這次,肯定又能氣得對方七竅生煙。誰料,馬三娘今天卻忽然轉了性子,非但沒有火冒三丈,反而將身體向牆壁縮了縮,怯怯地說道:“那,那就好。你,你有空替我多謝傅道長。三,三哥,你,你有空替我跟道長說聲謝謝。今日救命之恩,我們兄妹倆,如果將來有了機會,一定會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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