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家男兒向來好勇任俠,良家子佩劍出行,蔚為數代之風尚。郭解、劇孟等布衣之俠,更是甚受民間推崇。連太史公遷,都忍不住為其單獨立傳。雖然朝廷不時出重手打壓,但俠義之士在關鍵時刻,依舊能一呼百應。
是以當劉縯報出名字之後,立刻得到了馮異、劉植、張峻等人的全力支持。原因無他,‘’舂陵小孟嚐“這五個字,已經足以證明劉縯的性格與人品。若非平素仗義疏財,敢作敢當,就不可能博得這個雅號。而一旦今天他把大家夥兒朝陰溝裏帶,首先砸掉的就是他的名聲,對於一個沒有任何官職的布衣之俠來說,這後果簡直比殺頭還要嚴重。
“大哥,我們也來助你一臂之力!”下一刻,四個少年擎著半尺長的短劍也從客棧一層衝出,誓於劉縯和鄧晨等人共同進退。
“滾,我跟你姐夫還沒死呢,輪不到你來出風頭!”劉縯毫不客氣抬起左手,按住自家小弟劉秀的頭頂,一拉一撥一推,將後者如同陀螺般轉了個圈子,然後一腳踢在了屁股上。
“啊呀……”劉秀被哥哥弄了個措手不及,踉蹌數步,直接跌回了客棧大堂裏。
“哈哈哈哈哈……”馮異、劉植等人被逗了哈哈大笑,學著劉縯模樣,抬腿將鄧奉、嚴光和朱祐三個半大小子,也一一“踢”回了大堂。
四個少年都生得滿目清秀,舉止亦單純可愛。雖然沒有如願幫上小孟嚐劉縯的忙,卻在被趕回大堂的瞬間,令院子內的緊張氣氛,一掃而空。
新野鄧晨看到機會,立刻揮了下胳膊,笑著說道:“寬額頭的那個,是伯升的幼弟。黑臉那個,是我的侄兒。平素在家裏都是慣壞了的,說話做事無法無天,魯莽之處,還請各位兄弟多多擔待。”
“無妨,無妨!”馮異笑了笑,輕輕擺手。
“我們這麼大年紀的時候,還不如他們呢!”
“可不是麼,幾位小兄弟俠義心腸,令人佩服都來不及,怎麼會怪罪?”
“劉兄和鄧兄盡管放心,我等……”
其他幾位豪俠,也笑著大聲回應。
“如此,就多謝了!”鄧晨繼續向眾人拱手,然後想了想,大聲補充道:“實不相瞞,伯升兄和鄧某,都算是官宦之後,在地方上還算有些薄麵。等會若有小股亂兵來攻,大夥盡管放手施為。若是有當官的前來責問,伯升與在下自會出麵去跟他們理論是非!
不似劉縯那樣義氣任俠,他心裏,又多了一重慎密。知道先前劉秀和自家侄兒鄧奉在房頂上喊的那幾嗓子,雖然未必能傳到城門口,卻肯定被客棧裏很多人聽了個清清楚楚。所以,幹脆把大家夥兒都拉上同一條船,以免有人向官府出首告密,令劉、鄧兩家遭受無妄之災。
馮異、劉植等人聽了,隻當他是在鼓舞士氣,紛紛笑嗬嗬地點頭答應。隨即,眾人環顧四周,將大門附近容易攀爬的位子,劃分成段兒,每個人提著寶劍,帶領客棧內的夥計們,專門負責一段。然後活動筋骨,舒緩氣血,靜等“惡客”到來。
不多時,果然有十幾個地痞,舉著火把,前來砸門。一邊砸,還一邊狐假虎威地叫嚷道:“開門,速速開門。裏邊的人聽著,我等奉縣宰之命,追索鳳凰山賊寇。若是膽敢拒絕搜查,與窩藏罪同論!”
“開門,開門,縣宰大人有令,闔城搜索山賊!”
“開門,開門,裏邊的人休要自誤!”
“爺爺數十個數,十、九、八、七……”
“放他們進來,然後關門打狗!”劉縯從門縫朝外看了看,然後低聲與大夥商議。
“好!”馮異、劉植等人毫不猶豫地點頭,然後緊握劍柄,重新走到大門前,圍成半個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