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心思簡單,體力也充足。追追打打,不知不覺,就跑到了城內的高升客棧門外。正對著街道的二樓窗口,有兩個良家子打扮的青年正在舉杯對酌。其中身穿白袍的一個聽見樓下的嬉鬧聲,立刻探出半個身子,大聲喝斥:“劉秀、嚴光,鄧載,你們幾個不好好溫書,準備把人丟到長安去麼?”
“哎,哎!”跑在最前方的寬額頭少年,連聲答應著停住了腳步,“我們,我們剛溫習了一段,然後去城門口去透了透氣。這就回去,這就回去!”
“我們去看鳳凰山好漢了,他們今天下山接受招安!”綽號是“鹽巴虎”的少年,也停下來,擦著鼻子尖兒上的油汗,大聲補充。
“是豬油拉著大夥去的,他想看看傳說中的馬三娘長什麼樣!”第三個跑過來少年膚色很深,綽號想必就是“燈下黑“把臉兒一揚,大聲嫁禍。
話音未落,朱祐已經後邊追到。聽三位同伴居然敢在大人麵前編排自己,愈發羞惱難耐。揮起拳頭,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嚴光脊梁骨上便砸,“好你個鹽巴虎,就知道拿我當幌子。先前是誰說,秋色更勝春光,錯過便是辜負來著?”
“我是看你心癢難搔,才替你找了個借口!”白麵孔少年嚴光迅速轉身,一邊招架一邊倒退著雙腳跨過客棧。“子曰,知好色則慕少艾!豬油,你就別裝了。剛才若不是劉三兒拉了你一把,你差一點兒就撲到勾魂貔貅的馬蹄子下麵了!”
“胡扯,你又不是我肚子的屎,怎麼能看到我在想什麼?”朱祐不肯認賬,繼續拎著拳頭緊追不舍。
“汝不是嚴光,焉知嚴光不知道你的心思?”寬額頭少年劉秀不肯讓嚴光一個人吃虧,轉過身,跟他雙雙“迎戰”朱祐。
“別鬧了,都回去讀書。今天不把《詩經》裏頭的小雅卷背下來,全都不準吃晚飯!”二樓窗口,喝斥聲又起,頓時令四個少年人都失去了繼續打鬧的心思,偃旗息鼓,灰溜溜地各自回房間用功。
“這四個壞小子!”白袍青年將身體坐回,衝著身穿青色長衫的同伴笑著搖頭,“就沒一個讓人省心的,才多大,就知道跑出去看女人了!”
“看了也白看!”藍杉青年仰起頭笑了笑,不屑的撇嘴,“那馬家三娘子,豈是尋常人能降服得了的?跟他哥哥馬子張落草兩個這半年多來,將前去征剿的將官不知道宰了多少個。誰要是把她娶回了家,萬一兩口子起了口角,嗬嗬……”
說著話,揮手為刀,在半空中虛劈。讓周圍的其他酒客忍不住齊齊縮頭,脖頸後陡然生寒。
對自家同伴的高論,白袍青年卻不敢苟同,搖搖頭,笑著反駁:“夫妻之間,又怎麼能真的動刀動槍?況且,那馬三娘也不是一味的殘忍好殺。至少在這十裏八鄉的父老眼中,她跟他哥哥兩個,恐怕比衙門裏的官員還要良善一些。隻是此番受了招安,卻不知道岑縣宰將如何安置她。”
“還能如何安置?怎麼也不會讓她留在衙門裏頭做一個女捕頭!至於他的哥哥馬武馬子張,殺了那麼多當地大族子侄,唉……”藍杉青年搖搖頭,對馬三娘兄妹受招安後的前景,心裏頭分明是一萬個不看好。
然而,此刻二樓酒客頗多,他又不想將話說得太明。沉吟了片刻,壓低了聲音感慨:“這岑君然,不愧是太學子弟。才做了縣宰不到四個月,就能逼得馬氏兄妹下山接受招安。”
白袍青年,同樣不看好馬氏兄妹的前途,也跟著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也好,從此之後,新野、棘陽等地,也算落到個安生。”
“但願那馬子張能受到了朝廷羈絆吧,他那烈火般的性子……”
“他若是能受得了,當初就不會一怒之下,拔刀斬了帶隊催糧的前任縣丞……”
話音未落,耳畔忽然傳來一陣淒厲的號角聲,“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宛若臘月裏的白毛風,瞬間把寒氣送進了人的心底。
“好端端的,吹哪門子畫角?”白袍和藍杉青年同時按劍而起,從窗口探出半個身子,舉目朝號角聲起處遙望。
目光所及處,隻看見數以千計的百姓,正如同受驚的牛羊般,四散奔逃。而緊貼著城門內側的院子裏,則有大隊大隊的兵馬跳了出來。舉起明晃晃的環首刀,將城門口堵了個水泄不通。
剛剛進入城來的鳳凰山賊,被殺了猝不及防。想要掉頭衝出城外,哪裏還來得及?一眨眼功夫,就被吞沒在了一片凜冽的刀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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