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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麵麵相覷,我竟拿沈國安開刀問罪,他們肯定不敢接茬,噎得啞口無言。

保姆攙扶我站起,她嚇得手發抖,“我不抗議上級對彥庭的處置,隻求殺雞儆猴別挑錯人,審判不公,我會以參謀長夫人的頭銜,上告中央,要求省委班子全部問責。創下汗馬功勞的參謀長,在仕途逆流中護不住一己,籍籍無名十幾萬底層士兵還有盼頭嗎?”

我氣急,掏出方帕捂住唇咳嗽,咳得劇烈,額角漲得緋紅,保姆哭著央求我,“夫人,歇息吧,您禁不起折騰。您身子都垮了,大夫不準下床,您偏說替首長委屈。”

王組長後續哪裏還問得出,他腦仁都被我罵裂了,他負手而立,長籲氣,“關太太,是我們冒失了。京城距離遠,深入的情況,我們不了解。關參謀長戰功卓著,許是存在誤會。不錯怪,不漏網,是我們紀檢巡視組的原則。”

我麵帶淚痕頷首,他們向我回敬了一躬後,我在保姆的侍奉下走出辦公室。

邁門檻背對裏屋的一瞬間,我的哀戚愁容潰散得一幹二淨,取而代之是一抹了如執掌的得意之笑。

“多謝桃花島他教導彥庭,顧家為重,救了彥庭的軍權呢,禍從口出啊。沈國安哪想得到,我裝病引他的無心之失,供他戴體恤下屬的麵具,他戴得心安理得,也搬了石頭砸自己腳趾。”

保姆疑惑問中央不會貶斥關首長了嗎?

我仰頭,遮著高樓拋灑的晚霞,不灼烈,也刺目,這潭無時無刻翻攪的漩渦,困境掙紮,居安思危,活很難,屹立不倒更難。

司機拉開車門伺候我坐進後廂,我抱著一隻冰袋納涼,“當然不。正國級待任的沈常委稱讚彥庭剛正不阿,舍私情取大義,中央會自毀顏麵嗎?不褒獎他升半級都虧他了。”

保姆欣喜若狂,“所以關首長保住了官位和軍權。”

我淡淡嗯,精疲力竭闔住眼眸,隔絕外界一切光影顏色的霎那,街巷逆行的人潮中,我窺探到一抹熟悉的身型,本能的疑竇,我頓時一激靈,我命令保姆下車給我買一支冰糕,我極少吃寒涼的食物,她納悶兒但瞧我神色不好看,也沒勸誡。

保姆離開,我抓著駕駛位的背墊,“跟上去。”

司機一愣,“夫人,那就是普通的桑塔納。”

我緊盯著車屁股,“少廢話,跟丟了我開除你。”

司機不敢怠慢,他踩油門尾隨,始終維持在一段相對安全的車距。

行駛了二十多分鍾,車速逐漸減慢,紮進胡同口,一輛銀色麵包車閃燈,從相反的地段緩緩停泊在一處拐彎櫥窗的角落。

那輛車是專程與祖宗彙合的,外觀平庸且陌生,完全不起眼,也很陳舊,祖宗率先推開車門,他邁下一條腿踩地,漫不經心撣著褲腿的褶皺,當近在咫尺的麵包車後座玻璃搖下,曝露關彥庭那張麵龐,我瞳孔猛地睜大,每分每秒急速顫栗的縮放。

祖宗把玩頸間的酒紅色領帶,“關參謀長在我老子的明逼暗斬中節節敗退,吊著僅剩一口氣強撐,若不是程霖拋頭露麵,及時操控大局,已經一敗塗地,我老子信以為真,想你也不過是紙老虎,軍政吹噓你厲害言過其實。”

關彥庭臂肘支著窗框,大拇指腹似有若無的摩挲鼻梁骨,語氣不疾不徐,“我最岌岌可危那一陣,我以為沈檢察長假戲真做了。”

祖宗悶笑,“關參謀長是吃素的嗎?我坑你,不也是坑我自己。”

他鬆扯著係緊的紐扣,“關參謀長,我要的籌碼,希望你謹記,假以時日你食言,從不曾合作,與盟友反目,後者的宿怨更不可消滅。”

關彥庭勾唇淺笑,“沈檢察長履行承諾,我不會有任何問題。沈國安一倒,張世豪的頭顱與地盤,我雙手奉上。秘密送去中央的檢舉檔案,我將動用我的人脈暫時截下,我等你親自找我贖回那一天。”

祖宗陰森眯眼,“張世豪死在哪我不管,你必須保程霖毫發無傷。”

關彥庭麵無表情合上玻璃,空餘一縷縫隙時,他沉聲說,“你不用提醒,我也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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