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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陰陽怪氣瞟他,“阿痔,你燒豪哥的倉庫,誰授意的?”

阿痔一愣,下意識看安德森,他沒反應,阿痔急忙說,“安爺?您忘了,你許我報仇,我也向您交待了,您是默認的。”他剛要拿他瞎眼說事,我幹脆阻斷他,“安爺,我是女流之輩,衝動魯莽,算計不到大仁大義的層麵,燒您倉庫的理由,我給得充分恰當,我無錯。威尼斯人挑起戰亂,打豪哥的臉,他息事寧人,我不肯。久聞您果斷睿智,不主張殺伐,我猜測,是阿痔公報私仇,借您的幌子,囂張跋扈,為您惹是生非,差點破壞了您與豪哥的友誼。對嗎?”

安德森揉撚指腹,若有所思,是不打不相識抑或徹底的仇敵,他掂量得很清楚,張世豪在他駐澳期間,頻繁攏絡十四K,也是謀求一席之地和一張強有力的底牌,1902是遜色威尼斯人,可張世豪翻雲覆雨的手腕,也不是坐以待斃的弱者。

我理虧,他也不占理,我給他階梯,扶著他下,他不蠢,自然不會不下。

安德森抬眸窺伺張世豪,張世豪麵色凜冽,歹意橫生。

他抿唇,片刻後話鋒一轉,“阿痔,張老板的倉庫,你是公報私仇燒的?”

阿痔大驚失色,“安爺!您不應允,我敢——”

“放屁!”我一腳踢在他膝蓋骨,嘎吱脆響,他疼得冷汗淋漓,扣著凸起的淤腫倒地,麵容漲紅含著鐵青,“你…”

“安爺深明大義,是澳門幫派頭目政界首腦敬重的人物,你算什麼東西,也誹謗安爺?挑撥離間的歪門邪道你用錯了地方!安爺念在你勞苦功高,饒你一命,你不知趣,還想扯安爺下水,倒戈反叛的白眼狼果真喂不熟。”

阿痔忍痛爬行匍匐在安德森的椅子腿,抓著他褲角,“安爺,這娘們兒狡猾,您得保我啊。”

“安爺。”我頓挫鏗鏘,不給阿痔絲毫反擊的餘地,“他是多行不義必自斃,您保他,是對部下的情分,大家看在眼裏,明白您為難之處,不保他,是替自己聲譽著想,他鑄下不可饒恕的大錯,您公然徇私,豪哥理解,旁人的話可不好聽了。畢竟他有前科,不忠不孝,是黑幫大忌。您看中他是資深疊碼仔,又是1902的大堂主,收歸麾下有益無害,殊不知無緣無故跳槽的人,貪得無厭,本性齷齪,您喂他肉,他搖尾乞憐,您哪天忘了喂,它咬您也不嘴軟。”

阿痔怒不可遏,他摸索褲腰插著的短槍,朝我反身撲了上來,我眼疾手快扼住煙灰缸,對著他額頭一通猛砸,砸得血肉橫飛,白骨森森才罷休。

安德森被架在進退兩難的浪尖,他廢掉阿痔之前,必定千方百計撬開他的口舌,挖內幕,阿痔在張世豪和安德森手下混得如魚得水,他是有策略的,我斷定他沒把1902的大機密捅出去,他得放長線釣大魚,一點點給,一次性撐著了,他的價值會越來越低,時不時的放,他才能日益走高,我趕盡殺絕,他會一吐為快,張世豪想暗殺他的原因,也是有些隱情絕不能讓1902之外的人掌握,他的安保過分縝密,阿炳都無可奈何,我索性劍走偏鋒,在他主子的眼皮底下,讓他永久閉嘴。

安德森沒轍,他怪我的因由呢?我替他識破阿痔假傳指令的可憎麵目,幫他清理門戶,和平化解了威尼斯人與1902的宿怨,他隻得明麵感激我,再多的憤懣也有口難言。

安德森的馬仔直勾勾愣怔,從我進門便袖手旁觀不置一詞的大B哥叼著煙卷,在我和失血暈死的阿痔之間來回流連,他揮手示意馬仔把人抬下去,極其精明圓場,給沉默端詳我的安德森斟了一杯酒,“安爺,三爺這位馬子,東北到澳門,三爺寶貝極了,天天帶著,她辦下不少的漂亮事,安爺,您親眼所見,名不虛傳吧。”

張世豪偏頭凝望我,他無喜無怒的神情,“小五,越來越沒規矩,過來問問安爺,怪罪你嗎。”

我毫不怯場坐在張世豪腿上,托腮支著桌布,“安爺,您和您的馬仔凶神惡煞嚇得我不輕,我沒怪罪您,您反而怪罪我,傳出去沒有君子度量,走南闖北的客商,誰敢與您合作。我們心照不宣,握手言和,我承諾安爺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

安德森眸子眯縫成一條細線,他放聲大笑,“勞恩小姐,我做生意的原則,不與暗算我的人為伍,阿痔燒了張老板的碼頭,你回敬我一片狼藉,又弄殘我的馬仔,我不計較是因為你是女人,張老板給了亨京一筆油水,兩相扯平,再談買賣,我想不必了。”

我不疾不徐托著張世豪酒杯的杯底,放在鼻孔嗅酒香,“那麼安爺4號倉庫的冰毒,從何補缺呢?”

安德森問大B哥廣東下家的交易日期,大B哥瞄我,我給了他一劑別有深意的眼神,他眼珠一轉,“最遲明晚。這批貨我負責,預定的交貨時間礙於天氣和廣東港口的條子臨檢,總共推遲過兩次,已經不能再更改,對我們口碑不利,內地的販毒市場很興旺,歐洲的貨口感早就不占優勢了。”

安德森神色凝重撂下了煙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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