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張老板,別來無恙(3 / 3)

“沈良州動作夠快。”

我沒聽仔細,飛馳的烈烈戾風把耳膜砸得天崩地裂,張世豪欠身,脊背拱著車頂篷,掀開了禿頭的手,他扣住方向盤,另一隻腳利落踏在油門板,他瞅準時機一個突如其來的急轉彎,車呈四十五度傾斜橫跨左右夾擊的越野車中央僅僅不足一米寬的緯度,負荷過重的單隻輪胎被強力壓癟,瘋狂摩擦著地麵,爆發劈裏啪啦的火星子,整輛車險些離地,磨著越野車門的邊緣,幾番精彩的滑行漂移,咣當落地。

追剿最凶殘的越野倉促報廢,滾下道旁的樹叢,霎時火光滔天。

安全氣囊在驚心動魄的撞擊中彈出,張世豪麵不改色,語調也不見半點氣喘,“往前開,我幹掉右邊的越野。”

少了一大勁敵,禿頭也鬆了口氣,他費力扳動引擎,車速不減反增,數秒的緩衝後,燃著一地火苗衝向晦暗的江邊。

張世豪動作幹脆給隨身攜帶的勃朗寧上膛,五枚子彈一字陳列,為防止對方偷襲,他並未探出頭顱,而是依靠過硬的槍法和定位直覺,小臂側擰,以腕發力,三發子彈分別射中兩隻前燈和擋風玻璃,猛灌的勁風撲朔在司機臉龐,他根本抵禦不了風速伏擊和巨大的慣力,車速不出所料減緩,隻是一瞬,便被甩掉了。

張世豪如法炮製,對孤軍奮戰的吉普車發動槍擊,可惜吉普的駕駛者具備讓人瞠目結舌的嫻熟技藝,他同樣精通漂移和豎駛,而且由於座位的便利,他玩得更狠,車擺出漂亮的一條六十度離地斜線,接連毫厘之差躲過了張世豪五十米外靶心穿洞的兩連發。

子彈刺破樹幹,與此同時,吉普安然無恙落地。

禿頭說豪哥,這是硬茬子。

張世豪棄了勃朗寧,命令禿頭減速。

吉普極速飆行,與奔馳在轉彎彙合,並駕齊驅,祖宗右手淩駕方向盤,挽起衣袖的臂肘支著窗框,眉目邪氣橫生,像是方才的極限之戰,操縱者並不是他一般雲淡風輕。

“張老板,別來無恙,很想念你。”

祖宗耐人尋味看了我一眼,“五日之期,我有些反悔了。我的馬子叨擾張老板許久,我不是滋味。”

祖宗的出現,使我大驚失色,我下意識反鎖了劇烈抖動的車門,我聲嘶力竭朝禿頭大喝,“快,往四通八達的國道開,途徑最黑暗的角落時,讓張世豪下車,我和你纏住沈良州。”

我慌不擇路拉扯張世豪的衣領,“不能回1902!去見大B。亨京是威尼斯人的場子,老板安德森非中國籍,東北的公檢法拿他沒轍,隻要大B肯保,萬事無憂。大不了,我們再讓他一成利潤。”

張世豪顯露的神情比我淡定很多,他攥緊我冰涼的手指,“小五,別怕。沈良州的隨從都被甩開了。單打獨鬥他不是我對手。”

“你看到剛才情況了嗎?”

祖宗的身手不在張世豪之下,這許許多多年,東三省的黑白兩道小覷他了,他從不孱弱,更不是虛壯。

驚天動地的刹車向此起彼伏炸開在碼頭厚重的鐵門外,我重心仰倒,耳蝸巨響鑽心般的鋒銳,兩車南北銜接,頭對頭盤踞。

車燈一前一後熄滅,隻煙柱的輪廓若隱若現彌漫著,片刻的鴉雀無聲,張世豪拾起搭在副駕駛椅背的西裝,默不作聲穿好。

子夜的港澳碼頭,更深露重,幾艘白色客輪在岸邊漂浮著,悠曠的蒸汽笛嘶鳴,劃破幽謐長空,祖宗率先跳下駕駛座,他反手合攏車門,呼嘯翻滾的海浪拍打著泊船的纜繩,他輕揚下巴,示意張世豪跟上。

我提心吊膽扯住他袖綰,“是不是有詐。”

禿頭罵了句娘,“豪哥,公檢法的老大掌握了咱的行蹤,恐怕1902漏了。通知兄弟們撤嗎?”

1902是張世豪澳門的巢穴,一旦淪為東北圍剿警方攻克的殖民地,插了白道的旗幟,在這片領域他等同過街老鼠,無根基支撐,不久後運送入境的貨物連藏匿點皆無,假設過江龍一眾俘虜反水,我們未必降得住還沒焐熱乎的勝義老窩,這幾天白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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