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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鏢被我唬得一哆嗦,彎腰退出房間。

我伏在寬大的落地玻璃,觀察四周確定沒有埋伏的眼線,飛快打開信箋。

涉及人物名字,阮穎用了代號,那是我教她的,我看得懂,祖宗在沈陽談一筆跨省的交易,合作方是遼寧黑老大老仇,老仇、張世豪水火不容,祖宗目前失了官職,黑道勢力突飛猛進,短短半月,擴大不止一倍,大有趕超張世豪在黑龍江的馬仔數。

某些領域,在精不在多,黑社會不同,人力占據優勢,交鋒的底氣足,祖宗全神貫注撕黑道資源,趨勢便是把張世豪逼上梁山。

祖宗和關彥庭並非同盟,但不謀而合,先斬張世豪,再挑對方根基,官在明,牽一發而動全身,需要摸清的太多了,輕舉妄動反而是適得其反。

我瀏覽末端一行字,五指倉促收緊。

難怪我設計沈太太闖閱兵場,沈國安雷霆大怒到那份兒上,她仍安然無恙,還被扶持到如此隆重交際被正名,敢情這位愚蠢的沈夫人,比枉死的小二有福氣,她也懷孕了。

懷上的契機妙,當初小二懷孕,沈國安沒把握保住,他正國級的烏紗帽戴得不穩,確切說,壓根沒戴,副常委前五名,皆列在中央考察的範疇,沈國安第五,力挽狂瀾並不簡單,業績之餘,聲譽口碑格外貴重,私生子風波鬧大,他板上釘釘失之交臂的。

如今他隻待年底扶正,榮升九位正國級之一,哪怕位居末尾,想蓋住私生子的醜聞,在中國官官相護國家顏麵至上的政治生態鏈,易如反掌。

老來子,不稀罕是假的。

祖宗與他父子情薄,他怎會不渴望小兒子呢。

我勾著意味深長的奸笑,奇了,我是阮穎的主子,消息還不及她靈通呢。

往好了說,強中自有強中手,她替我操辦,我高枕無憂,往壞了說,功高震主,易生二心。

這世上有膽有識的人,不論男女,一念之間,善惡美醜,就此注定了。

沈國安的請柬在宴會前一晚遞呈了關彥庭,他吩咐張猛打電話給張世豪,我務必陪同出席,因為請柬的受邀方,書寫著關參謀長夫婦。

我們關係才有所好轉,張世豪和關彥庭也算各取所需,各有把柄,誰也不願橫生枝節,掀起波瀾,打破和諧的盟友局麵,因此並沒為難什麼,賣了順水人情,隻是他再三警告阿炳,怎樣送我去,怎樣載我回,出了差池,他也不必歸了。

關彥庭不會硬碰硬,中央考察組仍在軍區,現階段他比張世豪更加毀不得聲譽,賭不起輸贏,這也是後者敢放虎歸山的關鍵,關彥庭唯有奉送九龍新界二擇一的地盤,雙方才能握手言和。

九龍新界是王霖的地盤,他依附關彥庭,割讓不過頃刻,按兵不動是礙於張世豪察覺關彥庭是操縱香港的諸葛亮,太快解決,隻能捅破玄機,關彥庭結黨營私,勾連大陸,保不齊栽跟頭,他拖延幾日,欲蓋彌彰,張世豪也沒證據指控。

男權的博弈,色彩大喜大悲。

勝,坐擁天下。

敗,丟盔棄甲。

車抵達位於市景觀園的櫻花閣,阿炳護著我下車,朱門坐北朝南,西南角一株萌芽的槐樹下,關彥庭一人站立著,臂彎纏了一件黑色羊絨大衣,夕陽的光束中,他眉目籠罩得溫暖昏黃,欣長的一縷影無息投灑,恍如一座巍峨的山脈,壓得我透不過氣。

我拎著坤包的手不自覺晃悠,阿炳在一旁,我隻得克製情緒,了無波動向他點頭,“彥庭。”

他摘掉白絲綢手套,卡在大衣口袋,“怎麼瘦了。”

阿炳說,“關參謀長放一百二十心,程小姐在豪哥身邊,衣食用度拔尖了,胖了還差不多。”

關彥庭不怎認同他的說辭,雲淡風輕掃視,“她待不慣。張老板皇宮殿堂般的贈予,不及家裏自在踏實。”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興許程小姐甘之如飴。關參謀長沒娶她時,她跟豪哥也不賴。”

關彥庭不作口舌之爭,櫻花閣的經理在門外恭候多時,我挽著他並肩邁上台階,經理鞠了一躬,在前方引路,我跨越門檻兒的霎那,偷偷瞧了車隊,阿炳插兜,眯眼正大光明窺伺著,想必後院圍牆也部署了張世豪馬仔,即便遮天蔽日的道行,也休想把我幻化為一隻鳥,從無數雙探照燈犀利的眸子下,插翅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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