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縫的香煙將燃盡,殘存著一支的三分之一,他目光一隻鎖定窗口折射在棕色地板的光影,眼睛裏沉著一片,波瀾不驚。
他聽到我的唾罵,從光源轉移向我,掐滅了煙蒂,無所謂我的生疏抗拒,指尖勾挑開我的衣帶,褪下棉裙,我赤裸的肉體,潔白細膩的肌膚,在朦朧微醺的燈火中沉寂似水,誘惑至極。
“噓——”他性感的闔動薄唇,“別掃興。關太太幹涸這麼久,不想嗎?”
他興味濃鬱撫摸著我,眼底是狼性的占有和征服,“白璧無瑕,玉體橫陳。關彥庭看過了嗎。”
我義憤填膺朝他啐了一口痰,“我們是夫妻,何止看過。”
唾液掛在他鼻梁,仿佛晶瑩的晨珠,他不急不惱,慢條斯理解開襯衫紐扣,猖獗的痞氣震魄驚魂,騰出的另一隻手,在我柔軟的私密部位掐了一下,“摸了嗎。”
我大吼你到底要幹什麼。
他把我的腦袋掰到一側,低頭含住光潔欣長的脖頸,叼住一塊肉,肆意噬虐著,灼燒的疼洞穿皮囊深入骨髓,我霎那虛汗淋漓,咬著牙一聲不吭,張世豪也不再往常遷就憐憫我,他咬得異常凶殘,濃稠鹹腥的鮮血蔓延他唇舌,齒關,順著削瘦的胛骨流淌,他舌頭舔舐幹淨,粗魯掐著我下頷,“再說一遍,考慮後果。”
我一字一頓不怯弱,“夫妻該做的,我們都做了。”
張世豪烏黑如墨的瞳仁躥升著一縷火焰,他恨我的倔強,我恨他的專製,我們都在博弈,誰也不甘向對方認輸。
他從床櫃摸出一方銅鏡,泛黃陳舊,像是珍藏的古董,他豎在我眉目間,勒令我看倒映的自己的容貌,“瞧我的小五,這副痛恨我的模樣。”
我死活不看,他鉗製著我,我的脖子與身體快要在他暴戾中四分五裂,他一把拋飛鏡子,玻璃砸中牆壁,頃刻破碎為灰燼,他駕輕就熟撕裂了我的底褲,我覺得腿間有堅硬侵入已經晚了,他進攻迅猛不留我掙紮餘地,任憑我我雙手和腳踝抓撓踢打,也無濟於事。
淩亂曖昧的大床歸為平靜,他趴在我身上並未抽離,零零碎碎的吻我鎖骨和耳垂,嗓音帶著激情完畢的慵懶和醇啞。
“程霖。”
我麻木呆滯盯著天花板,歡愛發生得猝不及防,我尚且渾渾噩噩,它卻沒了轉圜。
我似乎在背叛的路途,偏頗得無可救藥。
有些事,不屈服我的操縱,我是魚肉,不是刀俎,我說不的權力,在男權世界,脆弱得不堪一擊。
我口腔盤旋著一瓣煙絲,是張世豪舌根纏吻我渡進的,我倦怠癱軟在塌陷的鵝絨被裏,半點不想動彈,要死不活的嗯。
“你是我三十四年最失敗的一戰。”
他食指摁在我心窩,廝磨著白皙近乎透明的皮肉,“你不知我有多討厭你仇恨我的樣子,討厭你的固執,你的冷漠,你的背叛。我一次次下定決心,告誡自己不再留你,不再動搖,卻一次次自我推翻。”
他緩慢上移,懊惱掐著我咽喉,恰是地獄逃出的魔鬼,“如果我得不到,我能讓別人得到嗎。”
他清澈悶笑,“我拿你沒有辦法。怎樣給沈良州戴綠帽,從你心上剜淨擊敗他,也原封不動複製給關彥庭。我不喜歡我的小五,貪玩太久。”
他吻我額頭,“乖,我等你自己回來。”
轉天早晨我還在夢中,隱隱約約聽到隔壁張世豪爆發好大一通脾氣,傭人端進書房的咖啡也砸得稀巴爛,他一貫喜形不於色,軟肋藏得滴水不漏,鬧這麼大動靜,實屬罕見。
我翻身下床披了一件毛衫禦寒,踱步到那扇虛掩的門,敞開的天窗北風鶴唳,拍得木框嘎吱響,冰棱折斷兩截,墜入涮洗拖把的塑料桶,噴濺出圈圈漣漪。
傭人畏首畏腳冒頭,合攏了門縫,她彎腰撿起亂七八糟的陶瓷碎片,全部扔進垃圾桶,死裏逃生般的鞠了一躬,“程小姐。您仔細割腳。”
我抱臂斜倚圍欄,“誰招惹張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