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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書記不可置信,“你被排擠了?”

張世豪眉目陰森幽冷,“徹底失了這塊疆土。”

“不應該啊。莫非誰在折騰你?”

“黑龍江除了沈國安,還有哪位能震得住趕盡殺絕的場麵。”

新茶換舊壺,虛無的香霧彌漫,繚繞著兩張各懷心思鬥智鬥勇擺明目的的麵孔,馮書記透過濃濃霧靄,一臉凝重,“你處於風口浪尖,大手筆融資,風波乍起,黑龍江省老沈做主,我貿然介入,唯恐他多疑。倒是在吉林為你出力未嚐不可,我做些指示,底下人時不時光顧浦龍賭坊,鬧點事端,林柏祥就算融資了,也禁不住不間斷的變故,市場疲軟,他自然垮了。”

“馮書記與我故弄玄虛,是否給錯人。輕而易舉達成的,我何必攤在明麵。”張世豪半點不為所動,他太清楚官場的勾結之相,沈國安執掌黑龍江,不代表馮書記過問不了,沈國安插手吉林事務也非一次兩次,禮尚往來的道理,土皇帝想坐穩政權,沒必要斤斤計較。

馮書記顯然識破,這門姻親太不純粹,代價沉重,回報迷茫。利弊權衡張世豪玩兒的是交易婚姻。一旦滿足了他胃口,隻能造成馮小姐過早止於哪一步。而馮家乃至龐大的吉林省,皆成為張世豪的階梯。

鴉雀無聲的靜默中,驀地傳來一劑撕裂蜀錦之聲,我執杯的手一顫,仰頭眺望過去,張世豪正對的一方桌子鋪蓋的桌布,不知何時在他掌中破碎,他指縫垂著撕裂的布條,沉寂注視戲台,藍田玉甩著水袖,淒楚的唱腔荒蕪蕭瑟,“似水流年,在閨房自憐,惹下蜂愁蝶戀,那牡丹雖好,春歸他占得先。

沒亂裏春情難繾,懷中人幽怨,得和你兩流連。”

他敲打節拍,麵容生冷,“馮書記,我想掃清障礙,壟斷黑市,沈國安要壟斷的是他規劃宏圖的中央集權。沈書記何嚐不是他的絆腳石呢。”

鄭彥青的角色上場,戲台喧鬧了許多,一名年輕侍者端著一盞新茶沿著牆根走來,趁著經理也被戲輒吸引的空當,幹脆利落交給了我。

我接過的同時,他朝我使了個眼色,迅速轉身離去,我指尖本能摩挲杯底,身子再度一滯。

又是一張字條,我打開發現字跡同茶樓那名侍者給我的一模一樣,蠅頭小楷,蒼勁有力,不似尋常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倒像個女中豪傑的練家子。

九姑娘被我算計過,對我恨之入骨,胡琳更是仇敵,我實在想不到,究竟誰這麼詳細掌握我的行蹤,不斷給我送消息,還是挑撥離間、讓我大吃一驚的絕密內幕,目的意欲何為?

我憂思重重將紙條傾斜豎在蠟燭上,任憑它吞噬化為灰燼。

戲文過半,我莫名燥熱,不僅坐著不適,趴伏在桌角也別扭,像暗中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無時無刻緊盯我,我東張西望搜索著宴廳,視線掠過入客口,一道停泊半晌的纖細影子匆匆一閃,我急忙瞪大瞳孔分辨,是錯覺還是真實,殘留的半片衣袂淩空飛舞,淡淡的檀香揮之不散。

我十之八九篤定,徘徊在門口鬼鬼祟祟的黑影,就是給我字條的神秘人。

我倏而站起,極力克製著情緒,飛奔出去追上。

天窗呼嘯的朔風,纏繞著時明時滅的白光,吊燈投灑下斑斕的光圈,她由南向北,途徑長長的走廊,姿態不快不慢,步伐不慌不忙。

的確是一名女子。

一米七的身量,三十出頭,黑色布裙遮掩了她清瘦的輪廓,她不斷往前走,走到一條封死的路口,停在那堵牆壁前,她微側頭,餘光打量我,確定我跟上了,複而轉回去。

她的舉止明顯是等我。

我三步並作兩步靠近她背影,“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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