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我怎麼會愛上你(1 / 3)

侍者端了一壺梅子茶,我慢悠悠斟了半杯解渴,餘光端詳他,經理是歡場混飯吃的老狐狸,他指派伺候我的,必屬應付客人遊刃有餘的精明種。

我嚐了滋味,幹酸澀苦,難以下咽,他很有眼力見兒,鑷子夾了一塊方糖,沿著壺口沉入,“不知您喜歡甜食,是我疏忽了。”

他長得白嫩清秀,鴨子似的,看了賞心悅目,“無妨,梅子茶不酸,不如不喝。”

我指腹摩挲杯壁,糖塊在熱水裏頃刻融化,升起縷縷乳白的粉末,“張老板今晚約了哪路人。”

他擦拭茶盤的動作一滯,“香港的政府機關,姓王。”

我挑眉,“可是稱呼王警處?個子不高,微禿頂?”

他思索數秒,“離得遠,不確定。差不多是。”

我試探著問,“關係熟絡嗎?像近日才聯係,還是一早相識?”

我猶嫌不夠,追加一句,“談香港黑市的行情了嗎?東北這邊,有潛伏的港匪嗎?”

“關夫人高估我了。”侍者言辭閃爍,回答得支支吾吾,“張老板的事,怎容許我們下人過問,炳哥一貫嚴防死守,生怕泄露的。”

我翹起二郎腿,笑眯眯說,“雖然不許,可架不住你們機靈呀,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愈是波詭雲譎的場所,愈是不缺心術高明之人。”

我捏著高腳杯細長的底托,“出了這道門,你隻字未提,我隻字沒聽。”

我擺動手腕,碧綠的翡翠鐲子淩空一躍,彈跳了幾下,陷在毛茸茸的俄羅斯毯縫內,“識時務,這是你的了。”

經理見識遍世麵,尚且遭金錢迷惑,侍者哪來的抵抗力,他舔了舔嘴唇,躡手躡腳接過,飛快揣進工服口袋裏,“張老板詢問了九龍的賭坊、夜場、牌廳,商談再補一批貨,不出冬季。王警處做下家,替他鋪墊九龍的黑市,新界警署太多,一時先擱置。香港島始終是張老板的半個地盤,和那邊的老大分食吃,基本拿下九龍,也就萬無一失了。”

冬季。

滿打滿算,至多兩個月的空餘部署,簡直倉促。

複興7號才步入正軌,算不得切實安穩,他倒是急不可耐了。

說得通,也說不通,公檢法往死裏折騰他,他盡早收複失地,操控領域,自己的位置與成果獨享得概率也更大。

我上下左右看得侍者發毛,“你不會是他故意安排引導我誤入圈套的魚餌吧。”

他立馬要掏鐲子還我,“關夫人,疑人不用,您不信我,我隻當白說。”

就在這個節骨眼,門外瞅不冷的響起沸騰的嘈雜之音,一波比一波強烈,尖銳,大批保鏢東奔西跑,搜羅著什麼東西,侍者狐疑扭頭,我眸子一眯,辦成了。

我掀眼皮兒看鍾表,十點二十七分。

高朋滿座,大戲開鑼,掐得恰到好處。

我撐住坐墊起身,不料腿一抖,失力癱軟在椅背,侍者驚慌失措攙扶我,“關夫人您不舒服?”

我捂著胸口緩和氣息,“扶我出去透透風。”

每靠攏門一步,肆意的穢亂聲便清晰一分,於五彩斑斕的光暈中炸開,揮發在熱鬧的走廊,更是刺耳無比,仿佛一霎間投注了幾枚炸彈,毀滅得驚天動地,幾扇包廂門推開,觸及投影儀的幕片時,驚歎的叫喊幾乎挑破房梁,從四麵八方蜂擁而來。

侍者傻眼了,他反應過來的瞬間棄掉我,直撲這一層盡頭的辦公室,門鎖在經理那兒,人為打不開,錘子剪刀齊上陣,鼓搗了半天仍無計可施。看客是漲潮後的沙灘堆滿散不去的貝殼,一排,幻化為十幾排,欣賞著別開生麵的盛況。

我負手而立,對亂作一團的會所置若罔聞,這盤磁帶我先前從未觀賞,魯曼不必欺騙我,我也懶得費功夫查驗,果不其然,張世豪聞名的三個馬子,陳莊是最悲慘,也最無尊嚴的。

她用肉體換取吃香喝辣惹人豔羨的一切。

她和市局二把手,司法院的副院長,哈爾濱首屈一指的三甲人民醫院前任院長,都上演了春色滿園,聽聞張世豪有段日子,搞了一批劣質仿造進口的醫療器械,當年喬四也幹這個,挺喪天良的,可賺錢,刀刃取血的混子,誰顧及旁人死活呢?東北最初倒騰醫藥的“倒爺”們,成百上千,俄羅斯販賣摻了革的皮具,東南亞販賣假參,富得流油,那陣碼頭查得嚴,張世豪剛回東北不久,手頭不寬裕,陳莊為了討好他,迷住了人民醫院的一把手,硬生生把幾十萬成本的國產儀器,換個標簽賣了八百多萬,給足張世豪雲南買原材料製毒的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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