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不想我嗎【長更】(2 / 3)

我冷眼打量他,見風使舵是社會不同層次的人與生俱來的本能,高低貴賤,出色平庸,無一例外。祖宗上了雛兒的床,套房我一個人住,就算能換,他們也不會費這功夫了。

想無所顧忌給別人臉色,要學會先咽下臉色,一步步運籌帷幄爬到最上麵,自然是八方臣服。

我接過房卡,走水晶梯上樓,過道前半段很靜,後半段迸發出嚎哭聲,瘮得人冒雞皮疙瘩。經過206—210區域,緊閉的一扇門忽然撞開,一個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姑娘從裏麵逃出來,一把抱住我,“幫我一個忙!”

她慌慌張張摘下項鏈和戒指,一股腦丟給我,“送你了,讓齊老板來207救我!”

她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似乎是電擊,又似乎是動物咬的,頭發滴滴答答淌著白液,腥味很重,一看就是不怎麼講衛生的男人射的,黏糊粘流過兩腮,我仔細瞧她,也瞧不清楚,太狼狽了,隱約覺得熟悉,一時想不起。

“齊老板用你換了我的姐妹花,你一個頂倆,還不識趣。你當這是什麼地方。任何身份的女人,都可以交換。”

伴隨男人粗啞的警告,房間裏微弱的光頓時大亮,投灑向昏暗的過道,一名保鏢走出,將驚慌四竄的姑娘扯了回去,擦身而過霎那,光束打在她臉上,我終於明白為何覺得熟悉了。

是葡萄。

葡萄是喆哥的招牌,十五歲外圍出道,十八歲喆哥得罪了河北大佬垮台,葡萄不來海天盛筵了,沒經紀人托著,容易出事兒,她一直全國各地打野食單飛,她也是大奶子,奶頭像紫葡萄珠似的,因此藝名叫葡萄,很好記,又符合她,圈子裏姐妹兒都迷信,名字取好了,財運也跟著來了。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同為大奶,她和紅桃死對頭,我和紅桃關係更好,祖宗包養我的內幕就是葡萄捅出去的,背地裏常給我使絆子。

這一屆她似乎是重操舊業了。

我試探喊她名字,她奮力掙紮的四肢一停,迅速扭頭,我們四目相視,她也認出了我,看到救星般的大叫我名字,“程霖!你幫幫我,是我錯了,看看在咱倆認識這麼多年,我求你了!這屋子裏有蛇!”

蛇,黃鱔,泥鰍,既是軟體動物,也是玩女人的一種工具,它們蜿蜒曲折鑽入下體的場麵,血腥而殘忍,瘋狂刺激感官,黃鱔泥鰍沒什麼危險,頂多取出不及時,在子宮裏產卵,也真有這例子,廣東一家夜總會,頭牌小姐鬧脾氣不肯陪,惹惱了地痞,綁了她,床上當了三天性奴,釋放出來到醫院一查,子宮有好幾顆鱔魚卵。

要不了命,就是膈應,蛇不一樣,蛇食肉,它一旦進入體內,保不齊咬哪兒一口,從裏麵活活把人吞了。

葡萄兩手死死摳住門框,她不肯放棄朝我大喊大叫,求我救她,保鏢對準她屁股一踹,她飛撲倒地,我不等那扇門合攏,也不等裏麵的大人物瞧見我,徑直奔向我自己的房間。

不是我記仇,而是我管不了。

這座碧海藍天的城市,僅僅一晚,給我留下的印象糟糕透了,風光,落魄,新人笑,舊人哭,我自顧不暇,哪來的善心做菩薩。

米姐說,踏入這圈子,生死有命,富貴在狠。

對,在於狠不狠,而不是天意。

狠,忍,毒。配上美豔的皮囊,才能戰無不勝。

一絲動搖和仁慈,都不能有。

我已經接二連三犯忌,我救一個,很可能他日,她就是來毀我的。

再說我拿什麼救,我的羽翼還不夠,祖宗拴得也不牢,現在不是我的為所欲為的時候。

我回到空蕩的房間,分明溫暖至極,卻寒冷刺骨,風月裏的善變與陰暗,接觸得越多,對這個世界的質疑抵觸也越深。

我脫光衣服,放了一池水,浸泡在浴缸裏,埋沒得嚴嚴實實,我最畏水,可現在出現了遠比水更令我懼怕的東西,那就是失寵。

祖宗看上的雛兒,她的強項是我的弱項,男人所愛的放蕩,是親自調教一個純潔的姑娘,讓她從花骨朵蛻變為蕩婦,隻屬於自己的蕩婦,而不是接手別人的成果,我恰恰是後者,雛兒是前者。

心口鈍痛,悶得窒息,水衝擊得眼球疼,從浴缸邊緣滿溢,滴滴答答流瀉了一地。

我洗了很久才出來,一邊裹上浴袍一邊翻箱倒櫃找酒,隻有一瓶人頭馬,沒有我喝的牌子,我打給遊輪的服務台,讓送一瓶紅酒來。

那邊說好,是否有其他要求。

我想了下,“讓女侍者送。”

海天盛筵在肉欲上沒有底線,男侍者伺候女客戶,女侍者伺候男客戶,明擺著是侍者,實際也是小姐鴨子扮演的,吃膩了模特,換換口味,他們也就上崗了。

我陪祖宗來的,這些人心明眼亮,有男侍者敲我的門,無論是否進屋了,都百口莫辯,不懷好意的經紀人瞧見了,給自家模特挪窩,背後落井下石,他們哪知道我是有認證的二奶,還以為臨時女伴。

侍者送來很快,我拉開一條能塞入紅酒的縫,抓住瓶口,服務生握得緊,我一下愣是沒拿走,我蹙眉,手往回抻,縫隙開大些,哪裏有女侍者,男人半副身形若隱若現,那條花哨的褲子和白襯衫,海灘夕陽下驚鴻一瞥,記憶裏紮了根,燒成灰也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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