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祖宗和新歡打得火熱,所以我壓根沒想到他會回來,我上樓發現書房門敞開著,整個人驚了下,裏頭站著幾名下屬,都穿著檢察官的製服,祖宗越過那些人看了我一眼,微微皺眉,他不想暴露我,所以我也沒出聲,安分守己回了臥室。
沒多久聽見走廊有動靜,我知道他們走了,讓保姆把原本要送進書房的茶交給我,我去討好祖宗,總不能讓他新二奶將風頭都占了,外麵的女人有多吃香,我的處境就有多危險。
我走到門口祖宗正好說話,他告訴秘書盯緊王蘇韻,不要給他惹出麻煩來。
秘書很為難,“王小姐不肯吃藥,保姆撞上過兩次,她偷偷扔了。”
別看我當祖宗的麵兒那麼聽話,背地裏懷孕上位的念頭我也動過,他這種身份的金主不是滿大街都有的,千載難逢才碰上,他的二奶做夢都想把他拴牢了。隻不過我比她們看得更通透,更懂得揣摩男人心,用孩子爭前途,是情婦最冒險的一步棋,賭贏了,自然母憑子貴,賭輸了,屁都撈不著,還惹一身騷。
祖宗靠在椅背,台燈的光束很淡,灑落在他身上,他慵懶支著下頷,漫不經心又透著一絲凶狠,“不吃,就把子宮摘了,讓她自己選。”
秘書說明白。
我猶豫了一會兒,最終也沒進去撞槍口。
之後幾天祖宗都住在我這裏,故意冷落她,那位新二奶也挺沒長眼的,天天催他,說新買的情趣內衣,想讓祖宗看看。
喬栗之所以討他喜歡,最主要就是會玩這個,我買通她公寓的保姆安裝過攝像頭,我還看了,她私處鑲了一圈五顏六色的鑽釘,特別好看。
她叫得沒我好聽,也沒我放蕩,可比我玩得自然,祖宗就坐在旁邊看,往上扔錢。
王蘇韻又哭又鬧的,也沒把人勾去,後來可能有高人指點,她就消停了。
第四天傍晚,米姐的司機給我了個打電話,說她被條子從賭場直接抓走了。
我聽到這消息嚇一跳,米姐的名頭這麼響,在東三省的風月圈是金字招牌,條子對她那點破事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可沒吃過這虧。
我問他犯了什麼事。
司機說不小,恐怕要搞個臭名昭著。
我顧不上多問,換了件衣服直奔局子。
米姐背後牽扯的大人物是省裏的爺,區局不敢出頭,市局出麵關押了,我從車上下來,司機正滿臉焦急等我,他指著一棟灰色審訊大樓,“在裏麵。要是實在解決不了,麻煩程小姐找沈檢察長通融一下,這事說什麼不能讓米姐後台知道。”
祖宗不是愛管閑事的人,撈我那回,劉處長也算人物,他死咬著不放,祖宗又不能暴露,暗中動了不少人脈封口,他警告我要不是對我還有點興趣,他就任我自生自滅了。
我沒把話說死,讓司機先帶我進去摸摸情況。
米姐被關押在二號審訊廳,房間裏燈光慘白,陰冷陰冷的,她蜷縮在角落發呆,大概被折磨得夠嗆,麵容特別憔悴。
我喊了她一聲,她這才有點反應。
她從地上撿起半根煙,問我有火嗎。
司機給她點上,她吸了一大口,“阿猛死了。”
米姐手有些抖,但很快控製住了,她怕我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昨晚上死的。
夜總會的鴨子,尤其阿猛這樣的搖錢樹,平時老鴇子都捧著,絕不可能無緣無故死,肯定有人下手了,我問她到底怎麼回事,米姐神情很平靜,仿佛這個男人和她沒有半點關係,“雞和鴨,本來就是賤命一條。”
我從她語氣裏聽出了不對勁,“你做的?”
米姐撣煙灰的姿勢一頓,她笑出來,扭頭看我,“程霖,你太聰明了,你在祖宗身邊最好收斂一點,當官的不喜歡二奶這麼精,隻有又傻又漂亮的,睡在旁邊才踏實。”
我朝司機使了個眼色,他去門口守著,米姐抽完半支煙,全身顫栗捂住臉,“他威脅到我的生活了,他就該死。我後台懷疑我背著他偷漢子,你知道的,這些官場大爺,最痛恨情婦背後劈腿。阿猛不是死在我手裏,是死在貪婪手裏。”
她低低笑出來,笑聲越來越哽咽尖銳,“我如果還能出去,我不想毀在一個鴨子身上,我走到今天,比你們都難。”
她滿是淚痕的臉從掌心內露出,“程霖,我不為難你,但你要是能幫我,你撈我一把。”
我忽然不知道說什麼了,權貴當道的時代,祖宗開口找公安局要個人挺容易,但我未必有這個分量。
沒多久條子過來提人回拘留室,他上下打量我,“沈檢察長的秘書剛支會過,人我們先不動,有什麼路子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