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定柱與賀唯一以目互視,雙雙沉吟。作為他們這個級別的高官,當然不會相信民間謠傳,夫差是因為過分寵愛了西施才導致亡國。而按照正史記載及他們的眼光判斷,當時夫差為了跟中原諸侯爭霸,不顧自身實力領傾國之兵北上會盟,才是真正的關鍵。吳國原本就是後起之秀,曆史底蘊與國土麵積,人口數量,都跟楚國、秦國、齊國這些五霸沒法相提並論。而身後還有蟄伏著越國這麼一個世仇....
猛然間想起越王勾踐靠偷襲滅掉吳國的典故,二人不由自主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朱屠戶被封吳王,又在後路不靖之時貿然興兵北伐,不正應了昔日吳王夫差的覆轍麼。而此時此刻隻要有人從南方趁虛殺向揚州.....
目光同時一亮,旋即,二人又惋惜地搖頭,“劉福通非鼠目寸光之輩,大元朝廷已經被他羞辱過一次,不能再去自取其辱!”
“桑哥失裏已經去過一次了。朱重八當初不肯上當,此刻忙著趁機席卷湖廣,更不會輕易回頭!”
“兩位丞相,可曾忘了,誰曾經向朝廷請封越王?”李漢卿絲毫不以定柱和賀唯一兩人的否定為意,搖了搖手中的紙扇,繼續低聲提醒。
“你說是張士誠?!”定柱和賀唯一再度打了個冷戰,異口同聲地回應。“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李漢卿沒有反駁,隻是笑著反問。
想當初,脫脫兵進淮揚時,張士誠曾經與朱屠戶割袍斷義,並且自封為吳王。但隨著淮安軍將董摶霄和脫脫兩個相繼擊敗,張士誠又果斷向朱屠戶認錯,放棄了王號,發誓這輩子要唯獨大總管馬首是瞻。
雙方表麵上重歸舊好,實際交往中,卻再也回不到從前。淮安軍隨後的每一次在江南的軍事行動,都對張士誠暗加防範。而張士誠為了自保,也幾度沿著海路,偷偷向大都輸送糧食,以求赦免當初的罪行,被招安封官。
隻是張士誠要價太高,總是想用幾船糧食,就換取越王這種一個字的顯赫封爵,並且還不肯拿出足夠的誠意,率領麾下兵馬易幟。隻想得了封號之後,繼續左右逢源。而大元朝廷又瞧不起此子那幅首鼠兩端模樣,始終拖延著沒肯答應。如果眼下定柱和賀唯一,以左右丞相的身份,派遣使者從海路趕赴杭州,加封張士誠為越王,準許其世襲罔替。作為回報,此子未必不肯做一會越王勾踐......
“不可能!張士誠膽小如鼠!”反複思量,定柱與賀唯一依舊繼續搖頭。
“要是答應出兵,當初他就該答應桑哥失裏,而不是等到現在!”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當初朱屠戶的兵馬都集結在淮揚,張士誠如果膽敢與朝廷明著勾結,朱屠戶立刻就可以提兵過江滅了他!”李漢卿撇撇嘴,冷笑著提醒。“而現在,朱屠戶麾下主力全都出征在外,留守淮揚的隻有區區一個第一軍團,還分出了半數兵馬去防備趙君用,內部空虛無比。況且,假使朱屠戶北伐成功,這天下,肯定就再也沒他張士誠的份兒。以他的誌大才疏,又肯心甘情願低頭做小?!”
這,才是最致命的原因。越是目光短淺,誌大才疏之輩,越不會放棄眼前利益。就像夜貓子守著自己的死老鼠,明知道路過的大鵬鳥看不上,也仍然要對著天空張牙舞爪。
定柱和賀唯一都看不起張士誠的為人,但是,卻被李漢卿的話說得怦然心動。相互看了看,本著穩妥起見,又相繼質疑,“可如果讓張士誠趁機做大,豈不又是一個朱重九?”
“若是朱重九斷然下令徐達回師,張士誠豈能得逞?頂多是占據了揚州沒幾天,就又被趕走而已。對朱重九而言,這比趕一隻蒼蠅,麻煩不了多少!”
“張士誠即便盡得淮揚之地,也做不成朱重九!”對於第一個疑問,李漢卿根本不多解釋,直接給出結論。
夜貓子就是夜貓子,吃得再胖也變不成鯤鵬。大元朝這次能利用他背後下手加害朱重九,將來就能輕鬆收拾掉他,根本不必擔心他能借機展翅而起,扶搖九霄。
至於第二個疑問,李漢卿就多少花費了一些心思。“朱重九不是徐達,他的賭性極重,用兵性喜冒險。如果揚州沒傳來警訊,也許他還會瞻前顧後。如果張士誠敢去偷襲揚州,被他得知後,他的舉措肯定不是立刻令徐達回師相救,而是先傾盡全力,與徐達一道將咱們擊垮。然後才會掉頭去收拾張士誠。這是他的天性,末將跟他鬥了這麼多年,知之甚深。末將今天,願為此立軍令狀!若張士誠動手偷襲揚州,而隨後的時局變化不如末將所判斷,就請兩位大人取了李某人頭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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