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村北行,上官道,所謂的“官道”,其實也就是一條堪行一輛馬車的土疙瘩路,很顛簸。
坐在馬車裏顛一整天,會產生全身癱瘓的錯覺,仿佛全身的骨頭都已不再屬於自己,所以在這個時代。
乘坐馬車要看地點場合,長安城裏鋪滿了平整的青石路,坐在馬車裏既威風又洋氣,擺譜擺得不要不要的,可若是出遠門,坐馬車就純粹屬於自虐行為了。
路上顛一個時辰可以向官府領二級傷殘證,以後創業不用交稅。
所以羅雲生選擇了騎馬,雖說騎馬也不大舒服,相比之下已很不錯了。
上了官道,一路向北,從長安到晉陽當然比到隴右近,但總的來說也算是路途遙遠,也就是從後世的陝西省西安騎馬到山西太原,一路餐風露宿,除了馬,沒有更快的交通工具。
除非指望袁天罡有天能煉出超級無敵大金丹,吃了以後能乘風禦劍……
出長安往北,首先要去雍州,再由雍州往蒲州,過了蒲州才算是到了河東道境內,走小半個月的樣子到晉州,到了晉州還要走半個月才能到晉陽……
一想到這遙遠的路途,羅雲生忽然很想從馬上栽下來,倒地口吐白沫渾身直抽抽,說不定李世民心一軟就放過他了,可是理智告訴他,李世民更有可能把他剁了,羅雲生冒不起這個險。
官道走了一個多時辰,仍在長安城郊區,騎馬走在最前方開路的趙老蔫忽然揚起手,單手握拳高舉,後麵的百名老兵頓時神情緊張起來,坐在馬上挺直了腰,接著聽到一陣鏘然拔刀出鞘的聲音,隊伍原本鬆散的隊形眨眼間在官道上列成了戰陣,像一支狹長而鋒利的錐子,錐尖部位正是一馬當先的趙老蔫,趙老蔫手中的橫刀筆直地指向官道遠處。
而武二郎也收起了嬉皮笑臉,二尺餘長的陌刀握在手心,策馬老實不客氣地擋在羅雲生的前方,一臉凝神戒備。
平日在村裏大家嘻嘻哈哈沒個正經,可畢竟都是百戰餘生的老兵,就連武二郎也被淬煉過,此刻大家一聲不吭,卻非常默契地列好了陣勢,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肅殺之氣。
“怎麼回事?”羅雲生沉聲問道。
隊伍早已停下,趙老蔫撥馬行至羅雲生馬前,道:“侯爺,前方百丈處,有大隊不明兵馬駐留,不知是敵是友。”
羅雲生皺眉:“還在長安境內,不至於吧?”
趙老蔫咧嘴笑:“小心總是沒錯的,萬一碰到敵人了,也好有個防備。”
羅雲生也是經曆過戰陣的,自然清楚利害,聞言揚了揚下巴:“派個人上去踩踩路。”
一騎越眾而出,朝前方飛馳而去,沒過多久便飛快跑回來了。
是右武衛的兵馬,而且專門守在官道上等羅雲生。
大家鬆了口氣,眾人騎馬迎上,為防變故,趙老蔫和武二郎一左一右把羅雲生夾在中間,一副隨時救駕的架勢。
很快,兩支兵馬會合,對方為首的竟是一名中年宦官,一臉笑眯眯地迎上來,後麵跟著一名沉默寡言的將領。
“見過羅侯爺,奴婢奉旨等候侯爺多時了……”
羅雲生下了馬,走到路邊,皺眉道:“陛下還有旨意?”
宦官笑道:“不曾有旨意,不過還請羅縣侯稍等片刻,咱們還要等一個人……”
“什麼人值得咱們這麼多人等他?”羅雲生的語氣不太好,心情更不好,這次注定是趟苦差,而且是吃力不討好苦差,換了誰心情都不會太陽光。
宦官笑道:“這個人還真值得咱們等,莫說是侯爺您,就算是國公……巴拉巴拉。”
羅雲生心情更差了,這個沒胡子的家夥絮絮叨叨羅嗦個沒完,而羅雲生自從接了這趟差便壓了一肚子的火,現在人出來了,還要聽個太監羅嗦聒噪,實在是……
懶得理會宦官的羅嗦,羅雲生心不在焉地掃視周圍的環境。
嗯,青山綠水,風景怡人,若能在這裏蓋一座草廬,墾一片荒地,在此讀書耕田,想必雅不可耐……咦?路邊草叢裏是個啥?
羅雲生眯起眼,凝神望去,然後……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個屁股,一個光溜溜白花花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