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卻一直很沉默,羅雲生望向他,目光充滿了詢問。
“羅雲生,我給你丟臉了……”武大郎的表情很愧疚:“我的手下查了好幾天都沒查出究竟,倒是長孫家和程家隨便一伸手就查得水落石出了,這幾年你花的錢布的局,全沒起到作用。”
羅雲生笑道:“愧疚個屁,拿你手下一群剛認識沒幾年的閑漢潑皮去跟人家門閥權貴去比,要臉不?偌大的長安城裏,門閥的網鋪了多少年,咱們才多少年?根本沒得比。”
武大郎仍愧疚得不行,有種分分鍾切腹死給羅雲生看的跡象。
瞥了他一眼,羅雲生悠悠地繼續道:“再說,他們查出來就是真相嗎?”
武大郎赫然抬頭盯著他:“你的意思……幕後指使之人不是齊王?”
羅雲生歎道:“也許是齊王,也許不是,凡事多留個心眼總是沒錯的,此事有因有果,齊王因被陛下責打而記恨於我,然後暗中派遣刺客對我爹下手,事敗後果斷殺了王府裏參與此事的管事滅口,撇清幹係,你看,有動機,有過程,有結果,什麼都有,按說幕後之人是齊王沒錯了……”
武大郎茫然地道:“對呀,樣樣證據都指向齊王,板上釘釘的事了,難道幕後指使者另有其人?”
羅雲生歎道:“你不覺得揪出這個幕後指使之人的過程太順利了麼?”
武大郎眼圈頓時泛了紅,臉也紅了,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太順利?這是什麼鬼話!你可知長安城成百上千手下這些日子上竄下跳打聽動靜,吃不香睡不著,為了這件事奔走多日卻仍一無所獲,太順利?啊?太順利?”
羅雲生充滿歉意地看著他:“對不住,我說錯了,我的意思是……世家揪出幕後指使的過程太順利了,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
這話令武大郎的眼圈更紅了,有種泫然欲泣的悲淒。
我們上竄下跳一無所獲,人家卻“不費吹灰之力”,這是人話嗎?
武大郎黯然神傷,武二郎卻道:“幕後指使之人若非齊王,會是誰呢?”
羅雲生搖搖頭:“現在說不準,很多人都有嫌疑,我身負聖眷,家中幾樁買賣又是日進鬥金,既有名也有利,外人看我風光無限,殊不知我如今的處境其實已有累卵之危,背地裏眼紅我的,嫉妒我的,嫌我擋了道的不知凡幾,誰都有可能背後捅我一刀。”
“至於齊王……原本他的動機最充足,證據最確鑿,但正因為如此,我反倒覺得他並非幕後指使之人,似乎有人故意誤導,將追查的證據暗中引向齊王,所以世家追查起來才如此簡單容易。”
武大郎愕然道:“若不是齊王,你覺得誰的嫌疑最大?”
羅雲生垂頭不語,良久,忽然道:“武大郎你今日便回城,想辦法往武德殿遞個消息,問問那個和尚,看他有什麼說的。”
武大郎愣了一下,驚道:“你懷疑……越王?”
羅雲生歎道:“我懷疑誰並不重要,隻是個方向而已,畢竟齊王被陛下責打後,在宮門前遇見了越王,二人說了很多話,若幕後之人不是齊王,就剩越王的嫌疑最大了。”
“如果查出來確是越王所為,你打算怎麼做?”
羅雲生想了想,正色道:“選個月黑風高的黃道吉日,我灌幾口毒藥,死在越王府大門前……怕不怕?我就問你,越王怕不怕?”
武家兄弟愕然睜大了眼:“………”
“放鬆,別搞得那麼嚴肅,不管誰幹的,這事終究沒完。”羅雲生拍著他的肩笑道。
頓了頓,羅雲生的目光瞥向武二郎,看著他臉上的萬紫千紅,還有一處處淤青紅腫,羅雲生搖了搖頭:“好了,現在說說你的事……”
武二郎茫然:“啊?我的事?我有啥事?”
“你沒事,我隻好奇,所以想問問你臉上的傷咋回事?”
武二郎閃過一抹尷尬之色,咳了兩聲,道:“昨晚起夜,天太黑,撞門上了。”
羅雲生悠悠地道:“臉撞門我能理解,隻想請問你,你家門板的形狀到底多奇葩,居然能把臉撞得如此色彩斑斕,美不勝收……”
武二郎老臉一紅,索性一跺腳:“好了!我婆姨揍的,咋樣?”
“你婆姨為啥揍你?”
武二郎歎了口氣,一臉困頓苦悶的憂傷表情,低聲道:“這不,冬天了嘛,地裏不播種不收割的……”
這下輪到羅雲生愕然了:“你婆姨揍你跟莊稼有啥關係?”
武二郎臉頰抽搐了一下:“流年不利,沒事在她麵前晃悠了一下,而她,閑著也是閑著,也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