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山腳下的小樹林裏,羅雲生的大腳踩在房遺愛的臉上。
房遺愛都嚇傻了,連睜著的勇氣都沒有,用眼睛恐慌的看著臉色鐵青的羅雲生。
旁邊一眾紈絝也嚇呆了,包括程處默在內,所有人都驚懼地看著羅雲生。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大漢們把會昌寺的和尚全揍過一遍,而且並未敗露身份,現在會昌寺的和尚全都將此次事件認定為佛家與道家之爭,在這個信仰紅火的年代,佛與道因為傳教和收信徒,經常有惡性鬥毆事件發生,這在大唐已不是什麼稀奇事了,而且這種事連官府都不想插手,兩麵不討好的事誰都不願幹。
據說現在會昌寺的和尚們一邊療傷一邊叫囂著要大索長安內外,找出肇事的道觀並且報複回去。
可以說,程處默與眾紈絝的嫌疑基本被排除在外,有了羅雲生的謀劃,事情幹得沒留任何後患。
正在大家互相擊掌而慶,甚至商量著要回長安城找家青樓搞個慶功宴時,羅雲生獨自一人回來了,幹的第一件事卻是扇了房遺愛一耳光。
這就令人很想不通了,眾紈絝麵麵相覷,視線全都集中在羅雲生和房遺愛二人身上,試圖看出一些端倪究竟。
程處默撓了撓頭,忍不住拽了拽羅雲生的袖子,低聲道:“兄弟你揍和尚揍昏頭了?咋連自己人都揍?”
羅雲生沒搭理程處默,隻冷冷地盯著房遺愛,森然問道:“房老二,這裏都是自家兄弟,莫說我羅雲生不講道理,你自己說,你該不該揍?”
房遺愛原本臉孔氣得通紅,眉梢不停跳動,顯然準備發怒翻臉了,他性子再怎麼溫軟懦弱,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宰相之子,名副其實的官二代,最基本的尊嚴和傲氣還是有的,哪裏容得別人當著眾多紈絝的麵對他如此羞辱?
哪怕是長安城素有名望,年紀輕輕便掙得縣侯軍功的羅雲生也不行!
然而聽到羅雲生這句話,再看看他臉上布滿的濃濃煞氣,房遺愛愕然張了張嘴,不知想到了什麼,憤怒的臉色頓時悄然變幻,最後竟換了一臉羞慚之色,緩緩垂頭默然不語。
在場的紈絝都不蠢,自家老爹不是國公就是郡公,都是朝堂裏打滾,戰場上殺人如麻的狠角色,紈絝們從小經父輩耳聞目染,早就練出一雙火眼金睛,看到房遺愛挨了揍以後不但不發怒,反而心虛地垂頭不語,眾人頓時了然。
看來房老二確實幹了對不起人的事,而且坑了羅雲生一遭,再聯想到羅雲生剛為大家出頭揍過會昌寺的和尚,回來就跟房遺愛翻臉,顯然羅雲生發飆跟今日會昌寺的和尚有關,也就是說,或許房遺愛坑的不止是羅雲生,包括大家都被坑了。
想通了關節,眾紈絝的表情頓時有些古怪了,不約而同地盯在房遺愛的臉上,試圖從他臉上發現一絲真相端倪。
羅雲生見房遺愛不說話,他剛剛起身,又是上前一耳光。
房遺愛吃痛,蹬蹬退後了三步,赫然抬頭與羅雲生對視,見羅雲生冰冷的目光後,房遺愛仍垂下頭,默默領受了這一耳光。
羅雲生點點頭:“一耳光加一腳,你我恩怨相抵了,房公子,日後這件事咱們誰也不提,重新論交如何?”
房遺愛不假思索地道:“多謝羅兄寬恕,房某感激不盡,便依羅兄所言。”
羅雲生揮了揮手:“好,此事揭過,該辦的事辦完了,咱們回城!”
說完羅雲生轉身就走,房遺愛加快腳步緊跟在羅雲生身後,後麵扔下一群紈絝麵麵相覷,個個悲憤莫名。
啥事啊?到底啥事啊?你們倒是說啊!憋死我們了!
風波已過去,此事成了紈絝們心裏永遠的一個謎,事後程處默等紈絝們憋壞了,各自紛紛拜訪羅家和房家,寒暄客氣玩笑,種種花樣玩遍,就是想從羅雲生和房遺愛嘴裏打聽到隻言片語的真相,無奈二人仿佛嘴被縫住了似的,死活不肯透露一個字。
對羅雲生來說,這樣的結果已足夠了。
當著眾紈絝的麵揍房遺愛,為的是震懾和警醒,事後徹底揭過此事,不把這件事到處宣揚,為的是做人留一線麵子,勿因小過節而結死仇。
說話與做人一樣,張弛有度才是最妥當的選擇。
事實證明羅雲生的做法很正確。
風波過去的第三天,房遺愛親自登門了。
登門很客氣,客氣得過分,禮數做得十足,先遞名帖再遞禮單,門外停著三輛大馬車,全是送給李家的禮物,從值錢的瑪瑙寶石古玉,到不值錢卻有新意的小點心,毛筆和方硯等等,零零碎碎堆滿了李家的庫房。
這等陣仗連玉兒和田管家都嚇呆了,縱是過年,大戶人家禮節來往都沒有送這般重禮的說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