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心眼兒可不大。
他們是大地主,大財主,放高利貸的專業戶,而且還專業不交稅。
最關鍵都是,人家披著一層宗教的外衣。
這玩意就跟西方的教會差不太多。
謔謔他們,在羅雲生看來,就跟在刀尖上跳舞一樣。
一不小心倒黴的話,可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交代過去的。
直到和程處默出發前往會昌寺的路上,羅雲生還在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被程處默下了蠱。
所以不然不會應下這麼一樁不理智的作死的事。
程處默的興致卻很高,有種大仇即將得報的暢快,一路上興奮得不行。
不僅是程處默,後麵一幹紈絝的表情都很興奮。
顯然上次火燒寺門後,這些人回家都被老爹狠狠抽過,不然不會露出這種變態的笑容。
紈絝人群裏,最興奮的莫過於房家老二房遺愛,別人興奮還隻是笑,房老二的臉直接扭曲了,像變態殺人犯動手前尿顫般的激動。
羅雲生騎在馬上,被眾紈絝簇擁著,羅雲生總覺得不踏實,不時回頭刻意看了幾眼房遺愛的表情。
很奇怪啊,這家夥跟高陽公主成親恐怕都沒這麼興奮過吧?
怎麼想都覺得裏麵有古怪。
會昌寺位於長安城外西南隅二十裏左右,既然名為“寺”,自然是和尚廟。
羅雲生和眾紈絝騎馬走了一個時辰,來到城外會昌寺山腳下。
見寺廟建於山腰,自腰而上,白霧縈繞,仙氣縹緲,景色美不勝收,眾人下馬後欣賞了一陣,這才紛紛聚作一堆,開始準備荼毒這片美景。
迎著眾紈絝期待的目光,羅雲生頗不自在,總覺得自己此刻成了反派角色,而且是反派中的首領人物,派小妖巡山的大妖王那種性質。
幹咳兩聲,羅雲生神情嚴肅地道:“首先說好,事情若敗露,我不認帳,你們先推個背鍋的出來,若不答應也行,我現在轉身就走。”
“答應!”眾紈絝異口同聲。
羅雲生的臉色越發苦澀,真希望他們異口同聲不答應啊。
這樣自己可以捂著耳朵一路跑遠,矯情一點的話,還可以一邊跑一邊“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就這樣跑出大家的視線……
招惹和尚這種事,兩輩子都沒幹過,羅雲生感覺有點手生。
人已到了山腳下,紈絝們圍在他身邊,房家的,段家的,程家的,還有尉遲家的黑傻大個子……
傷腦筋啊,這種情況下,臨陣退縮都沒辦法,跟臉皮無關,關鍵的問題是跑不掉。
“集思廣益啊,你們說,弄個什麼動靜出來才最解恨?”羅雲生試圖讓古代人享受一下何謂民主自由。
“放火燒山!一人一把刀,趁亂衝進去見人就砍!”房老二第一個發言,表情扭曲猙獰,邊說邊興奮得哆嗦,很喪心病狂的變態模樣。
“嘶……”眾紈絝齊吸涼氣,同時望向房老二。
羅雲生若有深意地瞥他一眼。
嗯,這裏麵恐怕有事。
“好主意!”羅雲生表態讚同,房老二見羅雲生表態,不由愈發興奮。
“真的嗎?大家一起殺進去好不好?”
“好!”羅雲生朝程處默努了努下巴,道:“給房公子發把刀,既然是他先提議的,自然由他第一個衝進去,我們在寺門外為房公子掠陣助威如何?”
“李兄斯言甚善!”眾紈絝再次異口同聲讚同,表情都是非常統一的沒節操。
房老二直接蔫了,歎了口氣道:“我聽羅兄的……”
羅雲生這才道:“好,既然聽我的,就必須從一而終,老程,煩請你叫人弄十幾套道袍來,道士穿的那種。”
“打和尚弄道袍做甚?”程處默不解地道。
羅雲生歎道:“因為從古至今,有膽子打和尚的,隻有道士了。”
程處默和眾紈絝沉默片刻,接著露出恍然之色,隨即換上一片崇拜的表情。
“然後,找個人在附近農莊裏請十幾個身強力壯的農家漢子,記住,一定要身強力壯,滿臉橫肉直哆嗦的那種。讓他們換上道袍,先在寺門放火,再衝進去,見和尚就揍,隻要不出人命,怎樣揍都沒關係,你們在會昌寺露過臉,會被和尚認出來,我沒關係,可以帶他們進去,若發生意外,我還可以臨機專斷決定去留,最後我再問一句,此事鬧大了,背黑鍋的人選有沒有?”
程處默一拍胸脯道:“我來!隻要出了這口惡氣,再被我爹揍一頓也認了!”
話音落,引來眾人紛紛讚頌其無私作死的奉獻精神。
“好,戰事布置完畢,諸兄各自備戰!”羅雲生下達了最終的作戰命令,眾人頓時作鳥獸散。
一個時辰後,十餘名大漢筆直站在羅雲生麵前,身後堆著十幾件道袍。
大漢是程家的部曲從附近農莊雇來的,道袍是從附近另一座山頭的道觀裏搜羅而來的,紈絝們隻要認真做起事來,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而且能量很大。
羅雲生歎著氣,默默穿上了道袍,他本來不想帶這個頭,隻是一群大漢衝進寺廟打砸搶,若沒人帶頭的話,情況無法控製,真傷了人命就不好收拾了,羅雲生帶隊進寺廟就是為了指揮他們進退,把握住這件事的尺度。
大漢們也很痛快的換上了道袍,而且很有敬業精神的各自將頭發重新梳理了一遍,將發髻往上挽成道髻,再披上道袍,眾人搖身一變,從滿臉橫肉的農戶漢子變成了滿臉橫肉的惡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