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裏話外說得通透,有心人未經琢磨就聽出來了。
魏徵似有勸諫君主,穩固儲君,打壓越王,別搞競爭這一套的意思。
魏徵說完,嘴角冒著白沫子心滿意足的了朝班,而李世民的臉色卻更加陰沉了。
“亂滴很!”
羅家莊口的銀杏樹下,武大郎手舞足蹈。眉飛色舞,為羅雲生述說著今日長安朝堂的情景。
“散了朝,幾位老將軍了府,馬上下令閉門謝客,誰也不見,長孫無忌和孔穎達這些文官也一樣,好像長安城忽然傳了瘟疫似的,大臣們的府邸都不見客了。
至於武德殿,到現在都沒傳出任何消息。不知那位越王現在是個什麼光景”
武大郎說著,不懷好意地笑,笑得很開心。
地上太髒,石頭上也髒,羅雲生隻好蹲在銀杏樹下,腿有點麻,站起來蹬了蹬腿,活動了一下,然後瞥了武大郎一眼。
“說話就好好說,不必用表情來襯托氣氛,我問你,你隔壁家的婆姨生了個大胖娃子,你開心不?”
武大郎一呆:“我為啥開心?又不是我幹的”
“所以,朝堂上的事情,你那麼開心做甚?本來模樣就不迎人,蒼蠅飛你臉上都崴腳,現在還來個眉飛色舞,嘖!”羅雲生露出無比嫌棄的表情:“你嚇壞本寶寶了。”
武大郎:“……”
心好痛,感覺中了箭
沒理會武大郎的黯然神傷,羅雲生摸著有點紮人的下巴,笑著喃喃道:“沒想到辯機和尚居然真把這事辦成了,嗬嗬,有點意思,這家夥生得俊俏,竟然還是個人才”
武大郎在羅雲生麵前屬於沒心沒肺那一類人,短暫的神傷之後,馬上恢複了心情,繼續眉飛色舞道:“你說辯機和尚暗中坑了越王這一回,越王該失勢了吧?
雖然我不懂朝政,可是聽說大臣們把杖責諫臣這事看得很嚴重,魏徵那老頭今日就差沒在太極殿裏破口罵街了,連越王的親舅舅長孫無忌都沒好意思出來幫外甥說話”
羅雲生搖搖頭,歎道:“太子英睿,果敢,以顯崢嶸之象,陛下內心危機感十足,又在鼎盛之年,搞二子相爭這一套勢在必行。且陛下寵溺越王這件事情,不是那麼容易動搖的。此事,隻能算是在千裏長堤上鑽了個螞蟻洞,真要把越王扳下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武大郎失望地道:“這樣都扳不倒他,咱們用這招數有什麼用?辯機和尚最多也隻能做到這個地步了,再過分的話,怕是會被越王察覺,那時順藤摸瓜把咱們揪出來”
羅雲生踹了他一腳,氣道:“你才是瓜,你是瓜慫!誰說這一招沒用?隻是它的用處不會擺在明麵上讓你看見的,你以為我搞出這件事是吃飽了撐的?”
“用處在哪裏?”
羅雲生左右環顧一圈,聲音壓得很低,緩緩地道:“這件事隻是個由頭,知道嗎?目的就是讓越王最真實的稟性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然後由別人去判斷越王到底適不適合當下一代的帝王,這個‘別人’,既是君,也是臣,包括所有能影響越王位置的人,它的用處便在於我在君臣心裏埋下了‘猶豫’,在越王心裏埋下了‘怨恨’,這就夠了”
“好深奧,但是”武大郎的神情由茫然漸漸轉為崇拜,兩隻小綠豆眼璨然光:“好厲害啊!”
百思不得其解啊,這種迷一樣的崇拜從哪裏冒出來的?
羅雲生歎了口氣,蹲在地上百無聊賴地看樹根下的螞蟻搬家。
這一次坑越王,是他主動出手。
羅雲生與越王其實說不上深仇大恨,頂多隻是以往的一點小摩擦而已。
但是,羅雲生知道李泰的心眼並不大,被這種人惦記的後果很嚴重,如今羅雲生有李世民寵著,恰好也立了一點功勞,正是當紅炸子雞的階段,所以李泰很聰明的沒有對他下手,然而,待到將來李世民死後,若李泰當了皇帝,他羅雲生會是怎樣的下場?
時間永遠是事件最好的催化劑,有的事情經過時間的洗刷,或許會消逝無蹤,而有的事情,則會因時間的流逝而無限放大,放大到要命的程度。
所以,世事就是這樣,不知不覺間,隻因當初一點小摩擦,羅雲生卻與越王形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麵,為了活命,羅雲生別無選擇。
腦子裏千頭萬緒,羅雲生想得有點頭疼。
村口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羅雲生抬頭望去,卻見滾滾煙塵裏,一騎飛馳而來,十餘丈外似乎看到了羅雲生,急忙勒馬停下。
來人穿著青色差役服色,一臉小心謹慎的笑容,尤其離羅雲生越近,神情便越小心,那種把羅雲生當成瘋狗,一有風吹草動拔腿便跑的模樣令羅雲生很不爽,很想咬人
“侯爺,小人有禮了。”來人隔著一丈遠停步,行禮。
“幹啥?”羅雲生蹲在地上齜牙,語氣很惡劣,表情透著一股脖子上沒拴韁繩的凶狠。
來人愈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地陪笑:“小人是大理寺差役呃,今早殿中省來陛下旨意,說侯爺會去大理寺領罪,孫正卿等到晌午都沒見到侯爺的人,所以派小人來問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