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憨有些扭捏的說道:“家主,其實您不用擔心老漢的喪事,老漢那家夥還行,樣兒娃娃還是沒問題的。”
羅雲生笑著謙讓了幾句,卻發現趙老憨額頭漸漸滲出了汗,而且神色頗為著急,這才察覺趙老憨不是在跟
他謙虛,人家是真的可以。
自己多少有點以貌取人了,不過男人這種東西,真的至死都是少年,看來有機會還得給他尋個婆姨。
玉兒跟在羅雲生後麵,見自己的恩人被夫君如此看重,眼中不由露出喜色,大大的杏眼漸漸彎成了一彎新月,皎潔而明亮。
隨即,玉兒不知忽然想到什麼,眼神迅速黯淡下來,目光中又浮上幾許愁意,看著前麵不停與趙老憨閑聊笑談的夫君,幽幽地歎了口氣。
似乎……還有一樁心事沒解決呀,這件事,真不知該如何開口。
隊伍走得很慢,數千人沿著絲綢之路走了小半個月,速度算不上快,畢竟環境不一樣,也沒有那麼賣力了。
不過如今絲綢之路並不太平,尤其是去歲因為災情,不少人淪落為盜匪,都靠著絲路謀生。
而且據說手段比以前更殘酷,盜匪們似乎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不多了,畢竟大唐的偉大,是不允許他們這種人存在的。
於是抓緊黎明前最後的黑暗的日子斂財搶掠,並且日夜開會商討轉型方向。
小半月來,當羅雲生一次又一次見到絲綢之路上被盜匪們搶掠後仍被害了性命的商隊屍首橫倒在道路中間,有的屍骨已被禿鷲啃噬得幹幹淨淨,有的仍血肉模糊死無葬身之地。
一次兩次,當不記得多少次見到遇害的商隊屍首後,羅雲生終於動怒了。
、盜亦有道,劫了財就得放人家一條生路,要麼幹脆就殺人,財物分毫不取,都說得過去,可是劫了財還把整支商隊滅口,這就說不過去了,世上沒這麼輕鬆的道理,都說絲綢之路是鮮血和森森白骨鋪就而成的一條血路,說法歸說法,真正親眼看到一支又一支商隊的慘狀後,羅雲生終究還是動了怒。
夜裏紮營,羅雲生找來李君羨,很正經的商議了半晚,李君羨答應從隊伍裏臨時調遣兩千將士深入絲路,一路橫掃過去,肅清絲綢之路上的盜匪窩點。
商議過後,當天夜裏,隊伍裏兩千將士拔營而去,策馬馳入茫茫夜色裏不知所蹤。
餘下還有三千多人則繼續朝家鄉行進。
路途仍舊枯燥且乏味,好在這次回程沒有壓力,心情自比當初去涼州赴任時輕鬆很多,四周皆是同生共死守城擊敵的袍澤兄弟,多日相處大家都漸漸熟悉,再加上隊伍裏不時有趙老憨扯著嗓子唱秦腔,粗獷豪邁的歌聲,粗俗不堪的歌詞,都能引來隊伍袍澤們會心一笑,大家都是俗人,高雅的東西玩不利落,粗俗的東西卻能引起大家的共鳴,連羅雲生有時都情不自禁被趙老憨的秦腔逗得哈哈大笑,笑完後又陷入深深的自責,檢討自己的人品和節操。
有羅雲生在身邊,玉兒又變成了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婦人,仿佛隱形了似的默默跟在羅雲生身後,每日紮營時將熱騰騰的吃食端到羅雲生麵前,不僅如此,路途中熱了給羅雲生打扇,夜裏涼了給羅雲生蓋褥,乏了給羅雲生捶腿……來回忙碌像隻勤勞的小蜜蜂。
雖說是封建主義糟粕教育下的可憐產物,但羅雲生還是情不自禁地覺得封建社會真是太有愛了,然而次數多了以後,連羅雲生也覺得不忍心,一次又一次勸她不必做這種下人丫鬟做的事,但玉兒仍我行我素。
北國的晝夜溫差很大,此時夜晚冷的邪性。
羅雲生和玉兒睡在同一個帳篷裏,雖然說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熱騰之間的隔閡和陌生逐漸減少,但是二人終究是沒有跨出那最後一步的。
以來羅雲生覺得雖然是納妾,但是也該見過父母,二來畢竟是二人之間的第一次。之間喝了那麼多酒都忍住了,即便是忍不住,使用的也是稚嫩的蔥蔥玉手,沒有必要這個時候去做。
再有就是這種事情,在羅雲生看來,終歸是要有些情趣的。
帳篷周圍幾千個糙漢子打著呼嚕,教二人如何辦事?被人偷聽到什麼,簡直跟被綠了一個性質,所以,二人圓房再著急,也要回到長安後再說。
跟自家女兒圓房,羅雲生沒義務讓幾千個糙漢子在外麵聽動靜。
二人睡在一個帳篷裏,卻是隔著老遠睡的,各自蓋著一張褥子,可謂相敬如賓,不越雷池半步。
今夜有點邪,二人似乎都睡不著,翻來覆去的,各自不知在想著什麼。
羅雲生想的事情比較複雜。
眼看要回到長安了,回到故鄉自是欣喜,可當初留下的恩怨也無法避免的來了,與長安諸王或多或少的交情,諸多人或事,一回到長安便都冒出來。
除此之外,羅雲生還想到了更多。他的身份與別人不一樣,別人不知道的曆史大勢和事件,他多少還能記得一些的。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沒有跟一個叫做稱心的男童搞在一起。
還有一位晉王殿下,李世民繁殖能力無比強大,生了二十來個兒子,這位看似不起眼的小正太,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竟然是隱藏版的大手子,十數年後,諸皇子爭得頭破血流的皇位,莫名其妙掉到他頭上,羅雲生打定了主意,長安城裏那麼多皇子,得罪誰都沒關係,唯獨這位晉王殿下萬萬不可開罪,否則真就是跟自己的腦袋過不去了……
還有那些惱人的世家,總是跳出來跟自己作對。
混在長安,實在是真不容易,什麼都要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