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天蓬元帥(2 / 2)

這個夜晚,對於大多數學員來說,是美好的,但又是沉痛的。得誌的孫玉海,穿梭在領導席之間,已經在潛移默化之中,成為領導們眼中的佼佼者。我發現他的腰杆比平時挺的更直,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更加硬朗了起來。薑副團長甚至還虛張聲勢地在會餐中途發表了一番慷慨講話,指出孫玉海被調進A辦(A首長辦公室)的重要意義,並給予了殷切的希望。毫無疑問,調進A辦那既是一種榮耀,又是一種地位的象征,同時還相當於坐上了火箭,從此芝麻開花節節高升。在特衛局人人都有這麼一種潛意識,越是接近首長,越是首長身邊的人,地位越高,說話也越管用。比如說,哪怕是首長身邊的一個普通公務員,到了特衛局任何單位裏,也都能橫著走。就像是A首長的貼身警衛,傳說中的一號特衛呂向軍,他雖然隻是少校,卻可以在正師職甚至少將高幹麵前談笑風生,毫不遜色。

相對於薑副團長來說,付副局長卻一直高興不起來。盡管為了合乎大的氛圍,付副局長一直強顏歡笑。一直以來的格局,誰都能看的出來。薑副團長和付副局長雖然職務不同,付副局長要高一級,但是軍銜和兵齡卻一樣。每位領導都有自己眼裏的親信,或者說都想培養自己的親信。付副局長眼中的親信,當然是我李正;而薑副團長的親信代表,則是孫玉海。而我和孫玉海的去向落差,恰恰影射出了付、薑二位高級領導的暗中較量。毫無疑問,付副局長輸給了薑副團長。

不容置疑,造成這樣的局麵,我李正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倘若當時是我首先朗誦出了A首長的那首題詩,恐怕局麵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也輪不到薑副團長揚眉吐氣,更輪不到一直表現並不是特別優異的孫玉海有了出頭之日。在一定程度上來講,能夠分到首長辦公室,是一件光宗耀祖、功德無量的益事。這將意味著權利、地位、人氣的三重合成。這就如同是舊時的宦官,哪怕是沒多大級別,但因為靠皇帝近,也自然而然得到滿朝文武的敬畏。孫玉海便相當於現代的宦官,分配到首長身邊第一線,直接承接和接手關於A首長的一手信息。就此引伸開來,便不難想象出薑副團長此時的得意,他的親信進了A辦,將會為自己帶來多少間接的情報和機會?

但實際上,由於我被發配到了基層,也引得了陣陣嘲諷。從基層直接考學上來的學員,他們回基層任職並無不妥,那是理所應當。但我畢竟在團部和局裏工作了很長一段時間,大家一直以為我畢業後仍會分配回局裏,因此一直對我還算友好。但是分配結果一出來,我便成了被貶下凡間的天篷元帥,別人看到的隻是豬八戒的醜陋,卻忽略了他曾經所有的風光和成績。

薑副團長今晚喝的很盡興,逢人敬酒便毫不吝嗇地幹杯。但付副局長卻一直很矜持,隻是象征性地喝了幾杯。待會餐進入到了中層階段,薑副團長甚至沒有征求付副局長的意義,派遣一名幹部,將孫玉海請到了領導桌就餐。

對此付副局長很鬱悶,卻又不得不擺出海納百川的姿態,接受孫玉海的敬酒。孫玉海很快便進入了角色,在一桌子的高層領導中遊刃有餘,誇誇其談。要知道,一個肩膀上掛著紅牌的學員,與諸位正團正師甚至是將軍坐在一起,是一種多麼巨大的落差。但是憑借著A辦的準頭銜,孫玉海竟然沒有絲毫的尷尬與卑微,反而是很快便與諸位高級領導們打成了一片。當然,這隻是表麵現象。往往越高位置的領導,越不屑與小魚小蝦們在一起拚杯,聊天。但問題是孫玉海的準地位,已經遠遠超越了小魚小蝦的範疇,興許他們今後還有用得著孫玉海的地方,因此,又不得不放下姿態,與之碰杯言歡。

會餐很快進入尾聲,孫玉海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出了餐廳。六七位學員與之侃侃而談,頗有同甘苦共患難的嫌疑。對於孫玉海鯉魚跳龍門的傳奇升遷,很多學員想跟著沾沾光,因此打腫臉跟孫玉海加深交情,進一步拉近關係。但孫玉海仿佛一下子站到了泰山玉皇頂,所有人在他眼裏,都顯得渺小甚微。他像是鶴立雞群一樣,昂首挺胸邁著大步子,仿佛是對幾位同學湊近乎的行為不屑一顧。不得已,六七名學員,最終隻有兩名,陪他走完了從餐廳到營房的這段路。

局團領導在大隊長、大隊政委的陪伴下,在一棵柳樹下談笑風生。見到孫玉海回來,薑副團長馬上眼睛一亮,伸手召喚他過去。

一位少將常務副團長與一名普通的學員站在一起,如同泰山與小墳堆的差別。但是這種差別的用意,不單單是表麵層次的內涵,更重要的是一種炫耀,抑或也是一種默契。以至於,當我準備走進營房的一刹那,一直憋了一股氣的付副局長,以同樣卻不同類的方式,招呼我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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