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副團長當然能聽出周副團長話中的弦外音,知道他肯定會借題發揮,於是說道:既然這樣,那就不勞駕周副團長了。沈鑫和李正,都是我的人。作為直接領導,我會為此事負全責。等我調查清楚這件事,一定嚴肅處理。還會在團例會上宣布處理結果,做出自我檢討。畢竟,這與我對下屬督教不嚴,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周副團長笑道:正巧我今天沒事兒,我協助你一下,無妨。
薑副團長道:不用。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算得上是我的家務事。兩個當事人都是我辦公室的人,還是我來處理比較好。
周副團長輕輕地拍了一下薑副團長的肩膀:老薑!有什麼事情咱們一起分擔多好,不要逞強了。你還要去準備那件更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分心啦。這裏有我!有我!
薑副團長道:老周你的好意我是心領了,但是我怎麼能讓你百忙之中為我斷家務事呢?不妥,不妥。
二位團領導麵和心不和地爭辯了幾句,都想攬下斷案權。這已經不單單是誰分擔的事情,而是在變相地爭奪權利,借此事來鞏固自己的實力,甚至是趁機清除異己!
這時候沈鑫突然情緒激動地衝周副團長道:周團長您得救救我,救救我!要是讓薑副團長判這事兒,那我就完了!
微妙之處彰顯了出來。沈鑫在同一句話裏,稱周副團長為‘周團長’,而稱薑副團長為‘薑副團長’。一個‘副’字的應用,可謂是暗藏玄機。至少,現在的沈鑫,已經是一味地認定,薑副團長的風光日子過頭了,取而代之的將是周副團長無疑。在他的潛意識當中,薑副團長此時便如驚弓之鳥,沒有多長時間了。他已經將周副團長當成是自己的下一站容身地,從而不惜對薑副團長落井下石。
但周副團長還是鎮定地對沈鑫說:沈秘書,你放心,薑副團長一向很公正的!隻要你做的對,他會為你作主。誰對誰錯,一目了然。
沈鑫道:但薑副團長剛才,剛才根本沒問青紅皂白,就把我大罵了一頓,還讓我,讓我回去寫轉業報告!
周副團長詭異地瞧了薑副團長一眼:不,不能吧?
沈鑫道:是真的!
周副團長扭頭衝薑副團長道:老薑這件事就是你處置欠妥了!咱們幹工作,不能意氣用事,主觀判斷。要講事實,多調查取證。你剛才說過了,清官難斷家務事,但是現在我覺得,這已經並不是你的家務事這麼簡單。當事人都是你的部下,這件事你親自參與會有失公正,不如讓我來為你把把天平,怎麼樣?
薑副團長提高音量道:不必了老周,你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吧。我老薑再糊塗,還不至於連這點兒違紀事件都處理不了。
周副團長將背在後麵的手拿到前麵,嘖嘖地道:那我就更要管一管問一問了。
薑副團長亮出底牌:老周,你最好是不要插手。
周副團長笑裏藏刀:怎麼老薑,你還想搞獨裁?特衛團被你搞獨裁搞的已經夠多了,該收手了!難道你不覺得,兩個副團長在這裏審幾個小兵,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嗎?
薑副團長皺眉追問:老周你什麼意思?
周副團長提高音量道:要公正、公平地處理這件事!既然你不想讓我插手,那好辦!我不插手,但是也不允許你搞獨裁把家務事處理的一塌糊塗。我建議把其他幾個副團長都叫過來,還有警衛處處長,後勤部部長,副部長,訓練科科長……隻要是團裏能掛上號的領導幹部全叫過來,咱們來一個公平公正的處理方式,怎麼樣?
此時此刻,幾個司機班的同誌,還沒有意識到,兩位副團長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甚至還有人覺得,他們是在說笑。
而我知道,自從今天呂向軍帶來那個消息之後,周副團長一直都沒有停止過孤立薑副團長的行動。這種孤立,甚至已經擺到了桌麵上。
薑副團長撲哧笑了,伸手指畫著周副團長道:老周啊老周,你可真會說笑話!你把團裏的幹部領導們都叫過來,一起審我的家務事,是什麼居心啊?
周副團長道:當然是為了公平,公正。不,前麵得加上個‘更’字兒。
薑副團長猛地收斂住笑容,以一副特殊的神色盯著周副團長,微微地點了點頭:老周你牛!你比諸葛亮還會算計。公平公正……笑話!你是想讓團裏的領導和幹部,都過來看我的笑話吧?
周副團長仍然是裝的一團和氣:老薑看你想哪裏去了!
薑副團長冷哼道:你這招太損了,老周。你落井下石也太快了點兒吧?
聽著這二位正師職高幹的對話,我雖然心如明鏡,但是卻不得不暗自感歎。是啊,領導一個心思,有時候足夠你學一輩子的。
但是話又說回來,鬥來鬥去,真的就那麼有意思有成就感嗎?
我看,並不見得。但不得不承認,今天我和沈鑫,都在不知不覺間,成了二位師職領導權職博弈的棋子。
他們爭來爭去,爭的是威信是權利;但是我和沈鑫供出的代價,卻是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