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誰都有跟郤氏硬碰硬的硬度,心給磕碰碎了。
魏相很明顯地愣住了。
一些之前注意到卻下意識忽略的細節,出現在了魏相的腦海中。
呂武看魏相怔怔出神,沒打算打擾。
良久之後,魏相回過神來,問道:“武,因何對元帥知之甚詳?”
呂武答道:“隻知黶前往致歉,為駒伯(郤錡)持戈亂棍打出。”
魏相又開始怔怔出神了。
呂武覺得自己都提醒那麼明顯,魏相還想要讓魏氏下場,呂武隻能盡量攔一下。
作為哥們感受到了善意,他也回報魏相以善意。
一會之後,魏相調整自己的姿勢,慎重其事地對呂武一拜,起身後道:“相竟未明察。幸有武點明,使我醒悟!”
欒書連讓自己兒子去道歉的事都幹了,往好了是損失自家的名聲維持晉國高層安穩,通透點則是幹了壞事想一個道歉了事。
郤氏壓根就不給麵子,表明就是非常不爽。
也就是郤氏的名聲夠臭,誰都事先選擇好了立場,才會覺得郤氏不對。
排除掉郤伯伯宗家倒黴蛋,再用事外人的公正立場去看待,會發現事情很容易理順。
郤氏大宗想吞並旁支,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欒黶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真的漏了嘴,反正就是壞了郤氏大宗的好事。
那麼郤氏和欒氏的這次矛盾,到底誰對誰錯?
不帶任何立場的判斷,分明就是欒氏錯了啊!
呂武早就搞清楚了這個邏輯。
他從這一件事情上想到了一個故事。
一個慣偷在某次並沒有去偷東西。
某次慣偷路過的地方丟了東西。
眾人知道慣偷的過往,眾口鑠金東西就是被慣偷拿了。
他們怎麼搜都搜不到,還會堅持東西是慣偷所偷。
這個故事隻證明一件道理:人不能幹壞事,明知道幹了壞事還反複去幹,要不名聲臭了,遭到冤枉也是活該。
郤氏現在就麵臨相同的境地,他們明明是被欒氏坑得不要不要的,大家卻覺得不是欒氏的錯。
要現在呂武對誰最發怵,不是三郤中的哪一個,是一直看著人畜無害的欒書。
特別是欒黶在幹了壞事之後,還能大張旗鼓去道歉!
欒書分明就是篤定郤氏不敢真的跟欒氏開戰,想用這種方式進一步激怒郤氏。
以郤氏之前的行事作為,他們會去找另外的家族發泄怒火。
這樣一來,欒書的圖謀也就成功了。
那一聊完,魏相一點都沒有離開“陰”地的想法,打算在這邊貓冬了。
呂武這才真正確認下來,是魏相個人覺得應該參與進去,不是魏氏要押寶。
這樣也才正常。
畢竟,魏氏前一腳跟韓氏結了盟,後一腳卻將韓氏踹開,去跟欒氏搞在一塊?
真是這樣,就著實太草率了!
一點都不像是魏氏長輩該幹出來的事。
雪停止下之後,呂武啟程前往新田。
魏相並沒有隨同。
他像是受到了不的打擊,住在某個半山腰的莊園,一到晚除了吃飯、睡覺、梳洗,就是發呆。
老呂家的隊伍剛到新田的北門,呂武就看到了早在等待的韓無忌。
這並不是碰巧,呂武要到新田,肯定要讓在新田的梁興安排,韓氏知道他要來就沒什麼好奇怪的。
要應該訝異什麼,隻剩下韓氏怎麼知道呂武哪會抵達。
“無忌?”呂武下車,很詫異地問韓無忌,道:“何故久候?”
韓無忌一臉不明所以地道:“父親命我在此等候,接趙孟入城。”
呃!?
自作多情了嗎?
這樣很讓人尷尬!
呂武讓自家的隊伍讓到旁邊去,才問道:“趙孟今日會到?”
韓無忌先點頭,再反問:“武來新田何事?”
呂武道:“來尋溫季。”
這一下,原本在東張西望的韓氏家臣,一致轉頭看向呂武,還露出了一臉的納悶。
現在誰不知道郤氏一肚子火氣,堪比即將爆發的火山。
他們知道呂武為什麼要找郤至,不認為是個好時機。
呂武有自己的考量。
在去拜訪郤至之前,呂武會先跟韓厥見上一麵,打打預防針什麼的。
比如,下一次呂武會接郤至的征召令。
當然了,能不去那是最好。
誰都覺得現在不宜跟郤氏交流?
呂武卻覺得沒有比現在更恰當的時機了。
郤氏現在估計覺得自己滿腹委屈,偏偏誰都避之不及,有人能去送下溫暖,會怎麼樣?
即便不痛哭流涕或大受感動。
難道還不懂公關處理一下?
郤氏不懂,呂武會讓他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