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內森博士的電話,厲元朗陷入短暫沉思。
一看時間不晚,便打通郭啟安的工作手機。
經由趙興轉到郭啟安手上,厲元朗說道:“郭書記,有件事,我要向您單獨彙報。”
聞聽“單獨”二字,郭啟安就知道事情不小。
走到一邊僻靜之處,神情凝重的說:“元朗同誌,你可以說了。”
隨著厲元朗彙報內容的深入,郭啟安表情由凝重,逐漸變成驚訝,最後不可思議。
“這麼說來,石磊不具備傷害柏誌濤和楊文宇的條件?”
厲元朗讚同,“內森博士從我送去的藥物樣品的檢測中發現,這種藥的成分隻有他們才能研製出來,目前我們還沒有生產能力。”
“省廳那邊的調查結果顯示,石磊還算安分守己,這些年沒有什麼違法行為。有的話,也是遊走於邊緣,並未觸犯。”
“現在所有證據指向於他,如果他真是兩起案件的幕後主使,結論隻有一個,那就是境外人員給他提供藥物,讓他付諸實施。”
“郭書記,您是知道的,最近幾年,境外勢力通過不同渠道和我接觸過。他們目的性明確,針對性也極強,主要麵向我們這種身份的官員。”
“我覺得,像石磊這類商人,不足以引起境外勢力的注意,沒必要在他身上花費心思。真要拉攏信安同誌,直截了當找他本人,何必繞這麼一個圈,找到石磊頭上。”
“而且,省國安廳也沒有石磊與境外勢力聯係的信息,由此推斷,真正幕後主使並非石磊,是另有其人。”
郭啟安內心不禁“嘶”了一下。
他有兩個沒想到。
一個沒想到,厲元朗從藥物入手,有了新發現。
而這種發現,極大可能洗脫石磊的嫌疑。
另一個,劉信安已然和厲元朗水火不容,矛盾都擺在桌麵上了。甚至不惜冒著得罪他的風險,在五人小組會上故意針對厲元朗。
可是,厲元朗卻從大局出發,從公正角度,把這一重要消息向他彙報。
說明厲元朗心胸寬廣、寬宏大量。
不計較個人得失,關鍵時刻,有一顆正義公平的紅心。
若石磊排除嫌疑,那麼問題來了,誰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
既然厲元朗拿出重要證據,郭啟安也不會坐視不管。
掛了厲元朗的電話,當即指示祁仲模,要求他們在辦理石磊案件時,要把厲元朗反映的情況充分考慮進去。
祁仲模非常納悶,厲省長掌握這一重要發現,為何沒有提前通知他?
仔細一想,他想明白了。
畢竟涉及劉信安,還有厲元朗和劉信安發生嚴重矛盾。
隻有郭啟安才能從中調和。
得不到郭啟安支持,這件事很難繼續下去。
還有一點,厲元朗這樣做,能最大化提高他的威望。
還石磊一個清白,要高調進行。
那樣的話,才能在劉信安內心深處引起較大的觸動。
厲元朗不願意和劉信安關係搞得太僵,這對誰都沒好處。
二三把手長期勢不兩立,彼此間作梗,會給工作無形中平添障礙,到頭來,落個兩敗俱傷。
一旦傳出去,不隻影響不好,還容易引起上麵反感。
真要是調走其中任何一個人,留下那個,同樣也會嚴重失分。
所以,郭啟安出麵,才會在劉信安那裏產生巨大影響力。
事實果然如他所料,當劉信安得知,石磊很快將無罪釋放出來,第一反應就是震驚。
不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以他理解,他都把厲元朗得罪透了,厲元朗還不落井下石,致石磊於死地。
然而事實恰恰相反,厲元朗非但沒記仇,還提供有力證據,還石磊一個清白。
劉信安深感愧疚,愧疚得無地自容。
都住在省委住宅區,他的房子距離厲元朗的家不遠。
這天晚上,看到厲元朗房子的燈亮了。
劉信安鼓起勇氣,不顧省領導盡量減少私下來往的影響,披著一身鵝毛大雪,敲響厲元朗家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