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鳴,天空驀的變得灰暗起來,又仿佛是墨綠色的藍,濃重的仿佛要滴下水來。
正殿之中光線昏暗,寧心和皇後中間還是有一定的距離,她抬起眼睛,並不能分辨出皇後的悲喜,但是從皇後的話語中感受到了迫切。
寧心猶豫的問道:“什麼北地?”
皇後說:“就是你們剛回來的地方,你也熟悉,不會水土不服。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向皇上進言。讓你們家繼續去駐守北地。”
寧心從皇後的語氣中捕捉到了什麼,她忽然有些自嘲的說:“皇上怕是不會同意吧?”
此話一出,皇後也愣了一下,然後飛快的整理思緒說道:“沒關係,這個你放心,隻要你點頭,隻要你這邊同意,我可以讓我的父親聯合大臣們一同一同說服皇上。”
兩人說到這裏,寧心已經十分確定皇後肯定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她這麼著急的想把自己一家人送走,怕是首先想把顧子煜送走吧。
寧心不悲涼的看著皇後說:“皇後娘娘,您自己相信自己說的話嗎?”
皇後的氣勢一下子變得頹然起來,忽然想到,是啊,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自己都不相信,皇上根本不是一個會聽勸的人,有些皇上可能會怕大臣們死諫,但是他們這位皇上不同,她忽然想到前段時間因為堅持死諫皇上三年大選,而被當庭處死的那位老臣。
皇後笑了,笑的仿佛秋天的落葉一般淒涼,她扯了扯嘴角說:“我還能有什麼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
她是一國之母,金貴無比。寧心見她的次數不多,但每次見到她,她都仿佛高嶺之花一般,寧心還是第一次見她這般失態。
其實在內心深處,她們都隻是曆史的車輪之下,毫無反抗之力的女性罷了。
寧心搖了搖頭,她根本就沒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她十分鴕鳥想著隻要顧子煜不說,那就說明事態還沒有嚴重到需要她去發愁的情況。
但事實上,她無疑把更多的壓力給了顧子煜,或許她應該主動問一下的。這般想著,寧心便歎了口氣。
她對皇後說:“娘娘,皇權之下,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她這番話說得極慢,其實她自己內心也在掙紮,但是說出來的時候,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從她心中湧現了出來。
皇後也是這般,隨著寧心將話全部說完,皇後娘娘原本茫然失措的眼神,此時卻堅定起來,她仿佛在黑暗中抓住了最後一道光,她猛的盯住寧心,仿佛盯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如同餓狼撲食一般的眼神,看著寧心不由自主的挺直了後背。
皇後娘娘說:“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寧心說:“皇權之下。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如果我們想擁有能做什麼的力量,就隻能……
後半句她並沒有說,但是當她的目光和皇後的目光在這大殿昏暗的光線中相接的時候,彼此都清楚了未盡之意。
其實皇後娘娘讓寧心進宮,也隻是衝動之下做出的決定,包括她問寧心要不要去北地,也是非常瘋狂的想法,此時和寧心說完話之後,理智慢慢回籠,她也開始覺得方才的自己太過於倉促了,且不說這樣勸導皇上是否能真的起到效果,隻說她這樣貿然去觸皇上的黴頭。
她,皇上不會動,但是她牽連的人可不止她一個人。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想法,外麵忽然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寧心和皇後對視一眼,皇後方才把寧心喊進宮中,是想和她說事情的,因此稟退了眾人。並且傳令下去,除非她召喚,否則眾人都不得靠近正殿,此時腳步聲越來越近,顯然不是皇後自己的人。而這腳步聲整齊劃一,聽起來蒼勁有力,應該屬於男子,這宮中怎麼可能會有男子隨便行走?
除非……是皇上的護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