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用強,則想都不用再想。
大股東張潛已經官拜特進,爵列郡公。二股東是她的親侄兒,臨淄王,背後還站著他親哥哥,太尉李旦。
三股東段懷簡看起來最好對付,但“苟段”兩個字,卻不是白叫的。渾身上下她都很難找到把柄。
如果她連“苟段”都不放過,非但“瘋程”和“糊塗秦”會對她心生芥蒂,還有大唐其餘那些開國將門,也會家家都對她敬而遠之。
“長公主,崔侍郎回來了,在門房候命!”一名婢女小跑著入內,躬著身子,低聲彙報。
“帶他進來!”太平公主李令月的心思,還沉浸在懊悔當中,皺了皺眉頭,隨口吩咐。
“是!”婢女答應一聲,倒退著走向門口。太平公主李令月,卻又忽然恢複了清醒,果斷低聲補充,“站住,先叫幾個人進來,收拾一下屋子。把梳妝台換一個新的,然後,幫我補一下妝。再帶崔侍郎在外廳喝茶歇息。”
“是!”婢女不敢表現出任何詫異,又答應了一聲,轉身出門。不多時,就有四名身強力壯的家丁,快步入內,用全新的梳妝台,換走了剛剛被太平公主砍到了角的那隻。隨即,又有一打年青手巧的婢女,分別入內,幾個整理房間,幾個扶著太平來到梳妝台前,對鏡補妝。
已經四十六歲,平素又不肯控製脾氣,即便保養的再好,玻璃鏡子裏照出來的,也是一張蒼老凶悍的麵孔。太平公主惱恨地衝鏡子豎了下眼睛,隨即,緩緩將頭後仰,任由婢女們慢慢用鉛華填補臉上的溝壑,然後努力調整呼吸,讓自己變得心平氣和。
如果換做兩年前,她絕對不需要花費這麼多心思。然而,吏部侍郎,兼同中書平章事崔湜,如今卻已經翅膀漸硬。若是她繼續像兩年前那樣對待此人,很難保證,後者在接受她的驅策之時,會不會偷偷起了別的心思。
不過,多花費些心思,終究還是有效果的。半個時辰之後,當太平公主在婢女的小心提醒下睜開眼睛,鏡子裏看到的,已經是一張妖嬈的中年美婦。雖然很難再像她自己年青時那般,令男人一見之下就神不守舍。但是,跟身上的飾物和衣服搭配起來,卻依舊能給人一種雍容華貴的風韻。
“請崔侍郎進來奉茶!”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柔聲吩咐,刹那間,身上就又有了她母親當年三分威風。
“是!”婢女們訓練有素,齊聲答應著打開屋門。隨即,將早已在外廳等候多時的崔湜,迎進了太平公主的書房。
“臣下崔湜,拜見長公主。”經曆了一輪宦海沉浮,崔湜比起當年,也顯老了許多。小心翼翼向李令月長揖為禮,滿是皺紋的臉上,寫滿了愧疚。
“平身吧,自己人,不用如此鄭重!”太平長公主笑嗬嗬地站起身,探出一隻手,托住崔湜的手肘。隨即,又笑著搖頭,鑲嵌了紅寶石的耳墜,如火焰般在麵頰兩側跳動,“怎麼如此沮喪?可是張特進忘了你這個故交,沒有接受你的邀請?”
“屬下無能!”崔湜再度躬身,小聲謝罪,“啟稟長公主,屬下沒見到張特進。他的師弟說,張特進曾經發過誓,在先皇梓宮入陵之前,不見任何人!”
“嗯?”太平長公主的劍眉,刹那間倒豎而起,左手本能地摸向梳妝台。待手掌與梳妝台光滑的表麵接觸,才忽然意識到,自己今晚沒有準備皮鞭,刹那間,火氣又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屬下無能,辜負了張公主信任,請長公主責罰!”崔湜卻已經習慣了被羞辱,緩緩後退了半步,將身體弓得更彎。
“不關你的事情,平身吧,是某些人不識抬舉!”太平長公主笑著抬了下手,柔聲吩咐,“來人,請崔侍郎入座。”
“是!”婢女們齊聲答應著,攙扶起崔湜,將此人按進了另外一張高背椅子裏。頓時,讓崔湜驚詫地雙目圓睜,手腳僵硬,不知道究竟該往何處安放。
“叫你坐你就坐!”太平長公主李令月一改當年的火爆脾氣,滿臉溫柔地叮囑。隨即,又親手倒了一盞茶,放到崔湜麵前,“大雪天,辛苦你了!你現在職位雖然不高,卻已經是朝堂上幾個能做決策者之一,不必像先前那樣在本宮麵前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