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也如他先前所擔心的,葛邏祿反複無常,萬一關鍵時刻背後捅刀,會讓安西軍陷入非常不利的境地,甚至大敗虧輸。
最後,則是要殺雞儆猴。
接下來,安西軍不但要麵對葛邏祿,還要麵對黠嘎斯,拔悉密和回紇等漠北各族。如果安西軍不盡快展現出足以將各部碾成齏粉的實力,誰也不敢保證其餘各家部族,會不會因為“唇亡齒寒”的緣故,忽然出兵為突厥助陣。
“如果想拿葛邏祿部立威,就需要仔細謀劃一番了!”牛師獎不愧為百戰老將,略加琢磨,就明白了張潛全部打算,隨即,笑著點頭,“用昭剛才說,不想給承宗逃走機會。是否心中已經有了良策?!”
“還沒有。”張潛笑了笑,謙虛地搖頭,“隻是剛才偷偷派得力弟兄,跟蹤了多懶及其身邊的親信,並要求弟兄們沿途留下來標記。多懶被火藥彈的爆炸之威,嚇破了膽子,肯定會以最快速度,去向承宗示警。咱們的人跟著他,就能找到前往玄池的最短道路。”
“你是說,奇兵突襲,擒賊先擒王!”牛師獎眼睛一亮,立刻猜出了張潛的用意。
“隻是一個不成熟的想法,具體,還得由大都護決斷!”張潛向牛師獎拱了拱手,虛心求教,“眼下我能想到的,就是先派一支奇兵,取了承宗及其身邊那些葛邏祿貴胄的性命。如此,奉承宗之命趕赴玄池集結的葛邏祿各部牧人,必然落入群龍無首的境地。屆時,我軍四營兵馬一起碾壓過去,給他來一個泰山壓頂……”
“中兵參軍,準備輿圖!”不待張潛把話說完,牛師獎果斷吩咐。
“是!”中兵參軍來曜大聲答應著,帶領四名文職匆匆而入。隨即,就在牛師獎身前的地麵上,展開一張巨大的牛皮。
牛皮上,用烙鐵燙出了金山附近的地理形勢。作為葛邏祿人的祖庭,玄池的位置極為顯眼。
“多懶來時,趕著牛羊同行,每日行程不可能超過四十裏。”牛師獎的經驗無比豐富,蹲在輿圖旁,用手點著玄池的位置,緩緩向西南方移動,“他說過沒有,路上用了幾日?”
“五日!”張潛、郭鴻和韋播三個,回答得異口同聲。隨即,互相看了看,臉上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算兩百裏!”牛師獎表現得比任何人都專業,笑著用手指輕戳牛皮輿圖,“他沒說謊,咱們當下在這個位置,應該差不多剛好距離玄池兩百裏出頭。如果他不惜體力和馬力,去向承宗示警,最遲一天半就能折返。”
“漠北馬身材不夠高大,卻一直以耐力著稱。”郭鴻也蹲下身子,一邊拿手在輿圖上比劃,一邊回應,“一天半後,多懶就能撿到承宗。如果承宗派人召集各部青壯和派出多懶在同一時間,現在能趕過去的,應該隻有金山以西的幾個部落,每個部落按兩百青壯估算……”
“應該沒那麼多!”韋播雖然來安西時間短,卻也不是兩眼一抹黑。蹲下身,搖頭打斷,“夏末正是牧人給牲口抓膘的季節,各部如果彼此之間距離太近,就會互相爭奪草場。所以,每五十裏一部才為正常。各部接到召集令,再決定應令來援,沒十天功夫很難成型。”
“料敵從寬一些也好!”牛師獎詫異地看了韋播一眼,笑著做出決定,“算三百裏內的部落,都能聽從他的召喚,每個部落二百青壯,到目前為止,他召集到的幫手不會超過四千。而他本部直轄兵馬,凡是能拿起兵器的都算上,應該有七千出頭。”
“嗯!大都護慧眼如炬!”韋播和郭鴻兩個,欽佩地點頭,隨即,全都開始皺眉沉思。
一萬一千人,是目前葛邏祿可汗承宗手中的兵力極限。如果想要幹淨利落地將承宗幹掉,唐軍殺過去偷襲的人馬,則不應該少於兩千。
這兩千弟兄,需要沿著多懶留下的蹤跡,狂奔兩百裏,並且還能保證有足夠的體力去戰鬥,要求實在有些高。並且一旦偷襲失敗,大夥就要麵對葛邏祿人的瘋狂反撲。甚至有可能在主力趕來之前,陷入滅頂之災!
“大都護,末將麾下有一個教導團,一個親兵團,還有三百朔方軍趕來負責聯絡的精銳。”正在二人瞻前顧後之際,張潛已經主動請纓,“他們足以擔負起直搗虎穴的使命。故而,末將鬥膽……”
“不行!”牛師獎連把話說完的機會都不給張潛,果斷搖頭拒絕,“自古沒有行軍長史帶兵突襲敵軍老巢之說!隻要老夫在安西大都護位置上一天,你就休想再以身犯險。”
“末將遵命!”仿佛早就知道是這麼個結果,張潛笑著拱手,“末將可以舉薦一人,擔當此重任。他是張仁願大都護麾下愛將,驍勇善戰,且經驗豐富。末將準備把三個團弟兄全交給他,去取承宗首級。還請大都護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