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袋一偏,躲開了柳逾白的手,臉往被子裏埋,小聲地啜泣。
那隻手緊跟著去摸她的腦袋,聲音帶一點兒笑:“我都來了,還哭什麼?”
梁司月沒有說,正是因為他來了,她才會想要哭。
痛到極點也隻是生理反應地滾了幾顆淚珠,委屈歸委屈,不能當著外人的麵哭。
柳逾白一時沒再說話,手掌始終搭在她頭頂上,過了一會兒,伸去掀開被子,意外溫柔的語氣,“好了,不哭了。還疼嗎?”
她抽噎著,“你不是說要封殺我嗎?”
“怎麼舍得,”他笑說,“還指望你這張臉替我掙錢呢。”
梁司月不喜歡都這樣了,他還這樣輕飄飄地玩笑,因為她實在難過死了,根本無法自已的那種難過,忍不住,一下哭得更凶。
柳逾白愕然,伸手拊著她額頭,趕緊將她的臉抬起來,“怎麼了?疼?我叫護士給你用點鎮痛的藥。”
梁司月望著他,上氣不接下氣,“……我想退圈。”
“……”關心她的傷勢,她卻驢頭不對馬嘴地來這麼一句,柳逾白沒好氣道,“想得美,數過合同上違約金幾個零?”
梁司月愣了一下,緊跟著咬牙切齒道:“隨便!你去告我好了。”
實在是委屈極了語氣。
柳逾白一時覺得頭疼,又懊悔,早知道不開玩笑了,哄著她一點又能怎樣,語氣便隨之溫和許多,“退什麼圈?這部拍不了,還有更好的,回頭劇本隨你挑,想演什麼演什麼。”
哪知道,梁司月一點不買他的賬,“不是一部戲的問題,你根本不懂,我準備了這麼久,訓練了這麼長時間,就因為別人的失誤……”
“這麼喜歡這個角色?”
“我不是喜歡這個角色,我是……”她聲音戛然而止,咬住唇,看他一眼,又別過目光。
“是什麼?”
“沒什麼……您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柳逾白的手掌已經一把按住了她的腦袋,不許她轉過頭去,“我千裏迢迢趕過來,你再給我閉門羹吃,我真要生氣了。”
“您不必嚇唬我,大不了您封殺我。”
柳逾白低笑一聲,斥她,小孩子脾氣,“你現在還給我臉色看,是為昨天的事,還是單純為今天的事。”
“……都有。”
“那我們來一樁一樁解決。今天的事,用不著你操心,該負責的,一個也跑不了。至於昨天的事,你先跟我說說,為什麼鬧脾氣?”
“原來柳先生不理解的,就是在鬧脾氣麼……”
“你不說,我怎麼理解?”
她卻不吭聲了。
“你不肯說,池喬一定肯。找她問照樣能問出來,也就費點事兒,我不怕麻煩。”
情緒一時又頂了上來,梁司月控製不了自己的糟糕語氣,病人合該有任性的資格,“您一定要這麼玩弄人心嗎?”
柳逾白怔了一下,笑了,“梁小姐,好大一頂帽子。你說說看,我怎麼玩弄人心了?”
梁司月已沒再哭了,眼裏還是濕潤的,天色即將徹底暗下去,讓她看不清楚柳逾白的表情,也就無所謂害怕不害怕了,“我不傻,不是什麼都不懂,我隻是以為事情會朝著我期望的那樣發展。但假如不是……就當是做白日夢,也沒什麼,我還年輕,還可以很容易就痊愈。但是,希望您不要誤以為我很好拿捏,我並不害怕回到一無所有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