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倨傲極了的語氣,訓她:“陳鶴林的助理是個什麼東西,他吆五喝六你也聽。”
梁司月真沒想到他突然發作,“……我怕得罪陳老師。”
“怎麼倒是不怕我封殺陳鶴林。”
梁司月愣了一下,忙說:“陳老師本人沒什麼錯……”
“他錯就錯在,有人借他的名頭興風作浪,他自己卻不阻止。”
“他可能不知道……”柳逾白一記眼風掃過來,梁司月就不敢說話了,心裏默默想的那句,就更不敢說出口了:那還讓她用他的手機指揮莫莉呢,不是一樣的行為。
可見柳總雙標極了。
柳逾白告訴她:
混這圈,有一條鐵律是捧高踩低,但還有一條鐵律,是欺軟怕硬。
倘若,下回再有什麼閑雜人等的來為難,不必給什麼麵子。
譬如昨晚的事,早在陳鶴林的助理一開始勸酒的時候,你就應該說,既然是承蒙陳鶴林本人的幫助,那酒也應當在下回時機便宜的時候,親自敬給陳鶴林。
有眼色的,這時候就該知道退了;要沒眼色,你就直接給陳鶴林打電話,敬酒當然得對著本人,哪還有中間商賺差價的道理。這些話,半玩笑半嚴肅地說出來,沒有任何人能挑你的刺。
梁司月聽得頻頻點頭,受教的神色,最後這句“中間商賺差價”,又將她逗笑。
柳逾白叫她“硬”,並不是一味強硬。是她缺乏經驗,沒想過不是一定要遵從對方定的那套遊戲規則。
她說,還是因為畏懼心理,畢竟,“別人都有靠山。”
“難道你沒有靠山?”柳逾白目光掃過來。
這句反問裏,有不動如山的氣勢。
她心髒不受控地亂跳了幾下,方微微笑說:“孫悟空取經都沒有動不動就去找觀音和如來呢。”靠山豈能說搬就搬的。
她實在喜悅,語氣都不免有些賣乖,希望不要叫柳逾白聽出來。
柳逾白哼笑一聲,“改看西遊記了?”
梁司月身上那件毛衣,過於寬鬆,領口總順著肩部往下滑,她於是總會無意識地往上提一提。
他也總被她的這個動作打斷注意力。
昨晚的事,複盤到這兒,梁司月僅剩下最後的疑問了,她吞吞吐吐地問:“我昨天晚上喝醉以後……有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
柳逾白瞥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長。
梁司月臉“唰”地紅了,“……我說了什麼?如果有什麼冒犯的,那一定不是我的真心話。”
“是嗎?可人們怎麼說醉後吐真言?”
“是酒後吐真言。”
“醉。
“醉了就沒法說話了。”
“那你還問我?你都醉了,說沒說自己不清楚?”
梁司月覺察到,有時候柳逾白還蠻幼稚的,某些時刻格外不好好說話,“如果說了什麼冒犯的話,現在我就可以道歉;柳先生不告訴我,就等於直接放棄這個機會。”
柳逾白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她,神情告訴她,誰稀罕她的道歉。
“……”
如果,不是莫莉這時候來敲門,他們可能還能一句一句地聊下去。
梁司月覺得方才有一種微妙氣氛,一種飄飄然的快樂,好像一口喝掉奶茶頂上的鹹味芝士奶蓋。而莫莉姐的出現將其打破,讓她沒法接著方才的節奏,那樣又僭越,又相信自己的僭越不會被斥責地跟柳逾白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