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擺脫魚尾巴,換之以雙腿,這樣就可以像人類那樣行走,讓王子愛上你,從而贏得他的愛情,擁有不朽的靈魂。
——安徒生《海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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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八月的傍晚,最後一抹天光還沒完全消散。
梁司月和池喬下了出租車,照著群裏發送的坐標,進了一棟樓裏,找到貝斯綺朋友開的那家俱樂部。
今天,貝斯綺過生日,邀請梁司月前去,並順道慶祝她被錄取。
前幾天,梁司月和池喬收到了錄取通知書,梁司月如願被本地最好的崇城電影學院錄取,而池喬則因為藝考和文化分都稍低,最後去了崇城藝術學院。
梁司月家裏親戚離得遠,從老家縣城來崇城之後,也沒交幾個朋友,和梁國誌合議,便不打算辦什麼升學宴了。
但被錄取的消息叫貝斯綺知道了,直接讓工作室的官博發了條微博,祝賀梁司月以專業分第二,文化課第一的成績被崇城電影學院表演係錄取,並且,正式宣布梁司月為工作室的簽約藝人。
包間裏,工作室高層和幾個簽約的藝人都在,貝斯綺穿一條裹身的黑色連衣裙,正拿著麥克風,風情搖曳地唱一首八十年代的老歌。
貝斯綺馬上要拍一部大IP改編的大女主戲,製作班底和合作演員都十分靠譜,前幾天微博上放出消息,反饋較為正向,她沉寂了兩年,已經做好了準備大展拳腳一掃頹勢。
梁司月還在猶豫應當怎樣開始打招呼,一位短頭發的中年女人走過來跟她握手,稱呼她為梁小姐,自我介紹說叫做辛晴,今後就由她來做她的經紀人。
梁司月微笑,落落大方地說:“晴姐以後叫我小月就可以了。”喵喵尒説
她一點不像表麵這樣淡定,因為辛晴的名字她是聽過的,以剽悍著稱,撕資源的一把好手。辛晴曾是貝斯綺的經紀人,在貝斯綺解約以後,兩人終止合作關係,現在則是工作室的合夥人之一。
晴姐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將果盤推到她跟前,“你吃一點水果,然後我來跟你說一說今年的工作安排。”
晴姐這個級別的經紀人,做不到事必躬親,後頭會安排助理經紀跟進梁司月的工作,因此趁著今天第一次跟梁司月見麵,彼此認個臉熟,也順道地交代接下來的工作統籌。
“因為你馬上要開學軍訓,所以正式工作就從十月份開始。有三部戲可以考慮,但重點瞄準何訥導演的新戲——何訥你知道吧?”得到肯定回答後,晴姐繼續說,“何導的戲難上,工作室給你爭取到了一個試鏡的機會,能不能過,說不定。過了當然最好,沒過也不要緊,我們還有兩部戲,雖然是配角,但本子都還可以。”
晴姐看她一眼,見她聽得認真,頻頻點頭,恨不得要掏出紙筆來記筆記的模樣,笑說:“是不是我語氣太嚴肅了?這我老毛病了,斯綺也說我,一聊工作就凶得很。”
梁司月笑著搖頭。
還好,能適應,和某人比起來,晴姐這哪裏算凶,都稱得上是和風細雨。
“近期的工作安排就這個,再說說你的整個職業規劃。你現在還年輕,走的是正規科班路線,我們目光要放得長遠,不能強求一時半會就能紅得起來。而且,好本子要等,寧缺毋濫,這個過程肯定有不少時候得閑在家裏,要做好耐得住寂寞的心理準備。”
晴姐的規劃,與梁司月所盼望的不謀而合,這讓她對未來的發展多了一分心安。
晴姐說完,摟一摟她的肩膀,笑說:“跟你朋友玩兒去吧,把她晾太久了。”
池喬坐在包廂的吧台那兒,央調酒師給她調一杯酒精度低的水果酒——高考結束,才有一種自己真正已然成年的感覺,而梁司月也是這樣覺得的。
梁司月去池喬身旁坐下,也跟著點了一杯酒。
貝斯綺唱過癮了,丟下麥克風過來,跟梁司月打招呼,同時討一杯冰威士忌解解熱。
她在梁司月身旁的高腳凳上坐下,手臂撐著吧台,看著梁司月,笑說:“我以為你會跟柳總一塊兒過來。”
“柳總也要來?”
“對啊,我微信上邀請了,柳總說會賞光。”貝斯綺明顯看見,梁司月一聽說柳要來,愣了一下,背都坐直了些,好像生怕下一刻他就推門進來了一樣。
貝斯綺笑笑,有意地抬腕看了看手表,完全看好戲的心態說道:“看時間也該到了,要不司月你發條微信問問到哪兒了?”
便看見,梁司月明顯被嚇到,幾分為難的神色,牽強地解釋說:“……可能是路上堵車了吧?”說話間,她不動聲色地將身體偏轉一些角度,這樣凡有人推門,就能第一時間發現。
貝斯綺知道公司的演藝事業部,沒少簽過有潛質的新人演員,但能讓柳總從解約開始便前後打點的,唯獨梁司月這一個。
她甚至懷疑,自己這工作室,是不是就是專門成立給梁司月打掩護的。
因此,得知自己手下要被塞進這麼一個十八線都夠不上的小演員時,貝斯綺很是排斥,她可見得太多仰仗資本恃寵而驕的“資源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