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周洵笑著,指了指前方,“我可能喜歡那兩棵樹。”
“周先生知道是什麼樹嗎?”
“可能是楓楊樹?我也不大清楚。”周洵帶一點歉意地笑了笑,好像很是過意不去沒能給她一個肯定的回答。
日頭升得高了些,陽光也開始有了熱度。風吹動她額前的碎發,還有用來捆束辮尾的一段白色緞帶,上衣寬鬆的袖擺裏,同樣鼓滿了風。
風也把周洵的聲音吹送過來,“柳澤跟我說了昨天發生的事。他因為是老幺,家裏管得比較鬆,父親也溺愛,導致他性格驕縱,做事不知曉輕重,讓梁小姐昨天受了一些委屈。我媽和大哥兩人之間有些矛盾,他們又都是驕傲不肯低頭的人。如果可以的話,讓我代他們跟你道個歉吧。”
梁司月簡直愕然。
她沒有想過,會從一個柳家人的口中聽到一句道歉。
雖然周洵完全是無辜的場外人,可這句道歉,依然讓她覺得……
她身體向著膝蓋伏近一些,感覺胃裏有什麼騰起似的奇怪,拿書本緊緊抵住了。
“……我爸一直受到你們的照顧,我這點小事不算什麼。”梁司月輕聲說。
周洵微笑看著她。
這溫柔的目光鼓勵到了梁司月,她說:“……不過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拜托周先生幫我一個忙。”
“你說。”
“我住在這兒很是打攪,還是希望,能夠搬去跟我爸住。他一直在這邊工作,我們好多年沒有好好地團聚過。”
“我會去跟我媽商量的——還有什麼要求,一並告訴我吧?”
“還有……”
周洵耐心等著她。
梁司月不好意思地抽出手臂下的書,同時慶幸自己看書有拿筆隨時塗劃的習慣,“……請您幫我簽個名。”
周洵愣一下,笑了。
欣然接過來,問:“給你寫個‘TO簽’吧,你是叫……”
“梁司月。”
周洵提筆,刷刷刷簽完,遞還給她。
他的每一個字都很好看,不單單是簽過千百遍的名字。
祝福雖然樸素,卻很真誠:每天都有好心情。
然而,然而,他寫的不是“司月”而是“四月”。
可能怪她,剛才情緒有點激動,沒有說得清楚。
梁司月還是沒糾正這個錯誤,把書本一合,笑說:“謝謝您,我會好好珍藏的。”
周洵笑說:“珍藏就大可不必了,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
他手機此時響了。
“抱歉,我接個電話。”他摸出手機站起身,看一眼屏幕,接通,往旁邊走了兩步,對電話那端笑說:“大哥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顯然,電話對麵是柳逾白。
梁司月別過臉去,輕哼一聲。
一想到昨晚上柳逾白對她說的話,便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人,性格太惡劣了。
有了周洵的映襯,更顯得加倍的惡劣。
周洵講完電話,廚房裏鄭媽喊他,可以吃早餐了。
他看向梁司月,笑問:“你要跟著吃一點麼?”
梁司月指一指洗衣房,笑說:“周先生自己吃吧。衣服洗完了,我要去晾衣服了。”
衣服不多,昨天換洗下來的。
梁司月很喜歡這裏用的洗衣液,有一股草木的清香。
她拿撐衣杆把衣服架到晾衣繩上,看著衣擺被風吹起來,心情也跟曬了太陽一樣變得輕盈。